直到最后一本请柬也化为齑粉。他握着剪刀,站在一片狼藉的红色碎屑中央,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扫过客厅,最终定格在电视柜旁那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上。那是林栖最喜欢的,说是古董,花了大价钱拍回来的。
他走过去,没有任何停顿,手臂猛地一挥。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昂贵的青瓷花瓶狠狠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瞬间粉身碎骨。无数碎片像爆炸般飞溅开来,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绝望的光。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公寓里久久回荡,震得窗玻璃都在嗡嗡作响。江砚站在原地,粗重地喘息着,脚下是红色的纸屑和青白色的锋利碎片。他看着这片废墟,眼神空洞,只有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冰冷火焰。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照片依旧刺眼地停留在那里。
他弯腰,捡起手机,指尖冰冷。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他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置顶的名字——“栖栖”。
手指悬在绿色的通话键上,微微颤抖。几秒钟的死寂,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最终,那根手指没有落下,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道,狠狠向左滑动。
“删除联系人”。
确认。
那个名字,那个曾经温暖了他无数日夜的名字,瞬间从屏幕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扔下手机,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转身,赤脚踩过满地的狼藉,玻璃碎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他走进书房,反手锁上了门。厚重的实木门板隔绝了客厅那片象征着他过去生活的废墟,也隔绝了外面整个世界。
黑暗中,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
第二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惨白的光带,正好落在那片狼藉的客厅中央。红色的纸屑,青白的瓷片,干涸的水渍,无声地控诉着昨夜的风暴。
书房的门开了。江砚走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下淡淡的青黑泄露了一丝疲惫。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径直穿过那片废墟,对脚下的碎片视若无睹。皮鞋踩在碎瓷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开门,走出去。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屋内的一片死寂。
引擎的轰鸣声在清晨的小区里显得有些突兀。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江砚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车载蓝牙自动连接了他的手机。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几下,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恭敬的男声:“江总,早。”
“小陈,”江砚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帮我查个人。邝薇,双耳邝,草头薇。对,就是林栖那个朋友。查她最近有没有申请贷款,任何银行,任何机构。查到立刻告诉我。”
“好的,江总。”助理小陈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应下。
电话挂断。车厢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窗外城市的喧嚣。江砚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抿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