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觉得嗓子快冒烟了,头也越发疼了,我好像也病了。
强撑着起来找水喝,一下床就四肢软绵地往地上栽去。
手下触感温润,肌骨壮实,我这是落到人怀里了?可我使劲睁眼也看不清来人。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六年前的我和陆之遥。
督军府里浓妆艳抹,妖娆作态的七姨太,总制造偶遇私会青涩正气的小副将。
他逃她追,总有一步之遥。
见他纯情,她也作清纯淑女模样,换上浅色旗袍,簪上兰花银钗,举止娴雅,姿态贞静。
于茶香袅袅里设计了一场,杏花春雨里的竹亭初见。
一来二去,渐渐熟络。
三番四次,终生怜惜。
落花风雨伤春时,她于月下吐露心声,说她是前清没落王府不受宠的格格,为保家人平安甘心被献给了督军。
苦中作乐多时,如今终得解脱,她说罢如落花一般地坠入湖中,溅起片片水花。
她倒在他怀里的时候衣发湿透,凌乱地贴在身上,十分狼狈,一笑却生出明媚又破碎的美感。
他头脑发热,话就那么说出了口:「我带你走。」
她了然苦笑:「来不及了,我出不去,马上就要大婚了。」
「来得及,你信我。」
那一夜,她受了寒,发了热,他在床前陪了半宿。
最后,在一双婆娑泪眼里,啄啄点点,情难自控,两相情浓,待水到渠成,落下梅花点点。
翻云覆雨,一夜情浓。
天光破晓,归于平静。
一切隐于暗夜,无人知晓,他数着日子计划着带她远走高飞,她支开他,将婚期提前,成功嫁人。
待归来,她是督军府过了礼的七姨太,他因能力出众被督军认作义子。
她成了他名义上的庶母。
4.
一觉醒来已经快晌午了,安宁趴在我床边玩着脖子上戴的玉锁。
见我醒了,她一把扑过来抱住我大哭:「安珑,你终于醒了!」
我摸着她的头:「别怕,别哭,安宁乖。」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安宁眼泪簌簌往下掉:「真的吗?安珑你总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被关在这里,连院子都出不去。」
我给她擦眼泪:「真的,这次不骗你。」
我并非人事不通的女子,身体的异样告诉我,昨晚陆之遥来过。
本来没有一丝把握的事,现在有了。
阳光明媚,春色一日胜一日。
我和安宁吃了饭就窝在紫藤花架下晒太阳,有了盼头之后心情也好了些,可怎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叮当,猫呢,往常都是人到哪她跟哪的。
「咪咪,叮当,小懒猫出来啦。」
「给你吃小鱼干,躲哪儿去了。」
我找了一圈都没见到猫,刚要问安宁,却见她蜷着身子靠在柱子上背对着我哭,身子一抖一抖的。
「安珑,你都不知道,叮当死了,她们还把炖了汤拿给我喝。」
[我是亲眼看着叮当死的,就在我面前,被活生生剥了皮。]
[我被抓住动不了,都喊破天了,你也没醒来。我真的吓死了。]
我听着只觉头晕目眩,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脑袋像炸开了般的疼。
安宁就在我面前,可我抱不住她。
我跌跌撞撞跨上前一拳抡在石柱上,连人带柱紧紧抱在怀里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