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是苏晚第一次看见他失态的样子,没有商场上的冷硬,没有面对她时的克制,只有一个被十年愧疚压垮的男人的脆弱。她想上前安慰,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她突然发现,他的痛苦里,藏着她无法触及的深渊,那是她父母的死,是她被毁掉的人生,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磨灭的鸿沟。

第二天清晨,苏晚做了早餐。陆承泽坐在餐桌对面,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像个怕做错事的孩子。可当苏晚拿起牛奶杯,手腕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晃过时,陆承泽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放下筷子,声音沙哑:“我去公司处理点事。”

他逃了。苏晚看着桌上没动几口的早餐,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知道他不是不爱,而是太爱,爱到不敢面对她身上的疤痕,不敢面对那些被他“保护”毁掉的过去。

几天后,纵火案开庭。法庭上,宿敌的律师突然拿出一份证据——当年陆承泽和对方签订的交易协议原件,上面写着“陆承泽自愿放弃苏晚的抚养权(苏家父母去世后,陆承泽是苏晚的法定监护人候选),并永不与苏晚见面,换取宿敌放弃报复”。

苏晚坐在旁听席上,看着那份协议,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她终于明白,陆承泽的“保护”,不止是扛下误解,更是亲手斩断了自己成为她亲人的可能。他当年明明可以争取抚养权,却为了她的安全,把她推得远远的,让她一个人在孤儿院待了两年,直到成年。

庭审结束后,陆承泽走到她面前,想说什么,却被苏晚打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疏离,“可陆承泽,你有没有想过,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危险,也不想一个人抱着仇恨长大?你把我保护得很好,却也把我丢了很久。”

陆承泽的嘴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