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承泽没有躲,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漫上来。他想说“我在救你”,想说“那场火是冲我来的”,想说“我这些年每天都在后悔”,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极轻的:“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像一把钝刀,瞬间割碎了苏晚所有的伪装。她猛地后退,撞到身后的货架,上面的瓷瓶哗啦作响。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陆承泽,你真残忍。你毁了我的一切,现在又回来,拿一把破琴,一句对不起,就想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雨还在下,风铃在门口轻轻晃着,像十年前琴房里未落的余音。陆承泽站在原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终究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拿起那把烧焦的小提琴,转身走进了雨里。

门关上的瞬间,苏晚沿着货架滑坐在地,右手抚上左臂的疤痕,那里的温度,和十年前那场火一样,烫得她喘不过气。而她没看见,门外的陆承泽靠在墙上,抬手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和她右臂几乎对称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了挡住泼向她的汽油,被火烧出来的印记。

未寄出的琴谱

苏晚以为那次重逢是噩梦的终结,却没想是新一轮纠缠的开始。

第二天清晨,店门刚开,一个快递盒就放在门口,收件人写着“苏小姐”,寄件人一栏空白。打开的瞬间,她的呼吸顿住——里面是一本泛黄的乐谱,封面上是少年陆承泽的字迹,写着“献给晚晚”,扉页里夹着一张老照片,是16岁的她坐在琴房里拉琴,他站在窗外,偷偷举着相机。

乐谱的最后几页,被火燎过的边缘和她那把琴的残骸如出一辙。苏晚的手指抚过焦痕,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这是当年他为她写的小提琴曲,说好等她比赛结束就一起合奏,可火灾后,她翻遍了废墟,都没找到这本乐谱。

“又是你玩的花样?”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却从未打过的号码,声音里满是嘲讽,“陆承泽,你把乐谱捡回去,是想留着当纪念,还是觉得拿这些东西,就能让我心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陆承泽低沉的声音:“你看看乐谱最后一页的背面。”

苏晚翻到最后一页,背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就:“晚晚,别去比赛,有人要对你不利,我会想办法,等我。”落款日期,正是火灾前一天。

她的指尖开始发抖。这不是假的,陆承泽的字迹她太熟悉,那种急得要划破纸的力道,绝不是装出来的。可如果他早知道危险,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眼睁睁看着火灾发生?

“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忍不住发颤,“你早就知道会着火?那你为什么不救我爸妈?”

“我……”陆承泽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我当时被他们扣住了,我没办法……”

“没办法?”苏晚猛地提高声音,眼泪又涌了上来,“你现在身家千亿,说自己没办法?陆承泽,你还是在骗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拿一张写了字的纸,就能把当年的事糊弄过去?”

她没等陆承泽说完,就狠狠挂了电话,将乐谱摔在桌上。那些潦草的字迹,在她眼里变成了最恶毒的嘲讽——如果他真的在乎,怎么会让她失去一切?怎么会让她抱着仇恨过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