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圆圈转个不停，灰色的，慢吞吞。
我把手机又往柜台方向伸了伸，几乎要碰到扫码枪。
身后传来咂嘴声，一下，又一下。
我回头，便利店老板老王双臂抱在胸前，看着我，他的手指在胳膊上快速敲打。
“快点行不行？”他说。
我喉咙发紧，“信号……不好意思，马上好”
圆圈还在转，我退出支付软件，重新打开。手指有点滑。
老王走过来，不是靠近我，是走到店门口“哗啦”一下把卷帘门拉下一半，声音刺耳。
“要关门了”他背对着我说。
“马上，真的马上好了”我额头有点冒汗,屏幕亮了，支付界面终于跳了出来。我赶紧把二维码递过去。
“滴”一声响。我松了口气。
老王没动，还是背对着我。过了几秒，他转过来，没看手机，看着我。他的眼睛在我手里的泡面和啤酒上扫过。
“穷鬼就别学人买东西！”声音突然炸开，在狭小的店里回荡。“挡着地球转了！滚出去！”
我愣住，手里的塑料袋勒得手指生疼。血液“嗡”一下冲上头顶。
老王一把抓过柜台上的扫码器，按了几下，把小票撕下来，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拿着你的东西，滚”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拎起袋子，弯腰从半下的卷帘门钻出去。身后的灯光“啪”一声灭了。街上只有路灯。
我走到路边，放下袋子，盯着那扇紧闭的银色卷帘门，拳头攥紧，指甲掐进手心。然后松开，拎起袋子，回家。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屋里是黑的。我踢掉鞋子，把泡面和啤酒放在桌上。
烧水。水壶发出呜呜的声音。我撕开泡面包装，把调料包挤进去，水开了，冲进去。热气糊在眼镜上。
我摘下眼镜，坐在沙发上，黑暗中，只有泡面桶冒出的白气。
老王的骂声在脑子里循环播放。“穷鬼”“滚出去”
我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泡沫涌出来，溅在手上，我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到胃里，变成一团火。
那一晚，沙发被我翻来覆去压得吱呀作响，天快亮时，我坐起来，打开电脑。屏幕的光照亮我的脸。
第二章：理性的疯狂
鼠标点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搜索栏里输入：“便利店 加盟 成本”。
弹出一堆信息。我点开一个知名连锁品牌的官网，填写虚拟号码，点击“加盟咨询”。
电话很快响了，我接起来。
“您好，林先生是吗？看到您对我们品牌感兴趣……”对面的声音很热情。
我打断他：“我想了解一下，开一家像你们这样的店，前期投入大概多少？”
“这个要看地段和面积的，一般起步在三十到五十万左右，包括加盟费、装修、首批货品……”
我一边听，一边在电脑上新建一个文档，快速记录关键数字：房租、装修、设备、进货、人工。
挂掉电话，我又点开本地的商业房产租赁网站，筛选条件：地段，我家附近；面积，60-100平。
几条信息跳出来，我的目光停在其中一个上：“临街旺铺，紧邻好邻居便利店，80平，租金面议”
紧邻,这个词像针一样扎了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