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啊……”大爷在他身后忽然又嘀咕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大周刚刚建立起来的轻松。
“那小伙子也是毛手毛脚,祭拜的时候,大概酒还没醒,把他自己那个挺贵的手机,掉火盆里一起给烧了。还念叨着什么……‘支付没成功,哥下次再给你补上’之类的胡话。”
轰隆!
大周感觉像是一个炸雷在脑海里爆开!他猛地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几乎是颤抖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不听使唤地滑动屏幕,找到那个代驾平台的订单记录。
屏幕上,那条原本显示着 【支付失败】 的订单,状态不知在何时,已经变成了刺眼而诡异的——
【支付成功】。
而交易成功的时间,精确地记录在——凌晨2点47分。
正是守墓大爷描述中,那个年轻人的手机掉进火盆被焚毁的时刻。
阳光明媚,鸟鸣清脆,但大周却感到一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比昨天夜里的浓雾还要冰冷彻骨。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仿佛离他远去,只剩下手机屏幕上那四个字,和守墓大爷那句轻飘飘的嘀咕,在耳边无限循环。
支付成功了。用一个……已经被烧掉的手机?
从那以后,大周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白天他拼命补觉,却总睡不踏实。梦里反复出现那条浓雾弥漫的路,那个穿白衬衫的背影,还有那座石牌坊。有时梦会变样,不再是公墓,而是他女儿小雅的学校门口,那个“白衬衫”静静地站在家长人群里,惨白的脸朝着他笑;或者是他母亲的病床前,“他”就站在阴影角落,直勾勾地看着。
更邪门的是声音。深夜开车时,他总觉得后座有极轻微的、像是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一开始他以为是车窗没关严,或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有一次,他载完一个真正的醉汉,确认后座空无一人后,那声音又出现了——嗒…嗒…嗒…,很轻,很有节奏,像是用手指甲,在轻轻敲击着皮质座椅。
他猛地一脚刹车,惊恐地回头。后座空空如也,只有城市的光怪陆离透过车窗,投下晃动的光影。但那敲击声,在他停车的瞬间,也戛然而止。
大周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对家人也失去了耐心。小雅有一次天真地问:“爸爸,你车上那个穿白衬衫的叔叔是谁呀?他好像总跟着我们。” 大周当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呵斥女儿不许胡说,把小雅吓得哇哇大哭。过后他又后悔不已,抱着女儿默默流泪,内心的恐惧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等“那个东西”把他怎么样,他自己就先垮了。
迫不得已,大周再次点开了那个代驾APP的后台数据记录。他毕竟曾是个优秀的程序员,虽然荒废多年,但底子还在。他绕开了表面的订单信息,尝试追踪那个诡异订单(订单号:K74982)的底层数据流。
眼前的代码让他头皮发麻。订单的发起IP地址是一串乱码,根本无法定位。更诡异的是,支付成功的记录,在平台官方的服务器日志里根本不存在,仿佛那笔钱是凭空出现在他的账户里。然而,在他的个人账户流水和银行对接记录中,这笔入账又清晰无比,时间戳精准地对应着手机被焚毁的凌晨2点4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