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女声颤抖着响起:

“……我是产科护士林晚秋。2001年4月3日凌晨两点十七分,苏家双胞胎男婴早产,紧接着三点零四分,沈夫人诞下女婴。我抱着两个孩子去清洗室登记,有人塞给我一张纸条,写着‘换’。蓝绳女孩……本该送出的那个……现在叫苏寻的人,才是计划中的‘流出体’。而现在的沈知遥……她手腕上原本该系红绳……却被换成蓝的……”

录音戛然而止。

苏寻坐在黑暗里,手指僵硬地悬在回放键上方。

窗外霓虹流转,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原来不是错抱。

是调包。

而且是逆向的——她才是那个本该被送出的孩子。

她缓缓合上电脑,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街道空旷,一辆黑色商务车静静停靠在对面街角,车窗贴膜(tinted),看不清内部。

她记得,来时路上,它已经跟了三个路口。

她没动声色,拎包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从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香水喷雾,轻轻在房门底部的细线上喷了一层。

那是她习惯性的标记方式——若有他人推门而入,气味会因摩擦提前挥发。

然后她转身下楼,走进夜色。

车行回程途中,路灯一盏盏掠过车内。

她望着前方,不动声色地扫过车内后视镜——角度偏了三度,正对着副驾座椅。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路灯一格一格地扫过车厢内,像老式胶片放映机的光斑。

苏寻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带边缘,目光却在后视镜上停留了三秒——偏了。

不是错觉,是人为调整过的痕迹,精准、隐蔽,却逃不过一个习惯用感官捕捉异常的人。

她没动声色。

回到苏家那栋冷白如骨灰盒的别墅时,夜已深。

庭院里修剪整齐的龙柏投下刀刻般的阴影,门禁系统无声开启又闭合,仿佛吞噬她的入口。

她脱鞋,走上二楼,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走廊尽头,她的房门虚掩着一条缝——她记得自己走时关严了。

但她仍面不改色地推门而入,反手锁上,顺手从包里取出那支随身携带的香水喷雾。

雾气极淡地喷洒在门底细线与地板接缝处,动作熟练得如同呼吸。

那是她自幼养成的习惯:气味是最诚实的证人,比监控更早揭示入侵。

一夜无梦。

清晨六点十七分,天光未亮透,她提前醒来,赤脚走到门边蹲下。

细线上的微尘有轻微拖拽痕迹,喷洒的香氛分子已被扰动——挥发速度比自然扩散快了至少两倍。

有人进来过,而且动作谨慎,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区域。

她缓缓直起身,眼神沉静如井。

上午十点,她拨通了周曼卿的电话,声音温软:“姐,我想调一款‘家族纪念香’,记录我们重聚的时刻……能不能借我知遥日常用的东西?比如护肤品?她说最爱那款法国牌子的护手霜。”

电话那头顿了半秒,随即笑得柔和:“当然可以,我这就让人送过去。”

半小时后,一支米白色管状护手霜被放在她房门口,包装整洁,像是精心挑选过的“演出道具”。

苏寻戴上手套,打开盖子,轻轻蘸取一点膏体,抹在试香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