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个没有感情的AI。
“我只是个商人，习惯用合同来规避风险。”他淡淡地说，“尤其是，感情这种最不可控的风险。”
我懂了。他和我一样，都是被感情伤透了心，所以干脆给自己建起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行。”我拿过合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合作愉快，沈总。”
“合作愉快，宋太太。”他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然后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这是我们联盟的第一个任务。”
文件是关于江城那家“然然之城”甜品店的。上面详细罗列了店铺的股权结构、供应商信息、以及近半年的财务流水。
“这家店，是你心里的第一根刺。所以，我们先拔掉它。”沈执的语气，像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江城为了快速扩张，签了对赌协议，如果年底前达不到约定的营业额，他不仅要赔光所有投资，还会失去对品牌的控制权。”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供应商名字，心里五味杂陈。这些，都是我曾经一家家跑下来，用心挑选的。
“你想怎么做？”我问。
“釜底抽薪。”他点了点其中几个名字，“这几家核心原料供应商，都和我家有些生意往来。我打个招呼，让他们以‘原料升级’为由，集体涨价百分之三十。同时，我会让营销公司，开始全网推送‘然然之城’产品质量下降、性价比低的负面帖子。”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招，太狠了。成本暴涨，口碑下降，双重打击之下，江城的资金链很快就会断裂。
“可是……那些供应商，还有店里的员工，他们是无辜的。”我有些犹豫。
沈执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洞察：“宋然，复仇，不是请客吃饭。必然会有附带伤害。如果你连这点都接受不了，我们的联盟，现在就可以解散。”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是啊，我忘了。我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做出最好吃的蛋糕的宋然了。现在的我，是复仇者。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圣母心”压了下去。
“我明白了。”我抬起头，目光坚定，“就按你说的办。另外，我还有一个补充计划。”
“说。”
“林晚最喜欢的那款‘白色恋人’慕斯，配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江城店里卖的，只是一个拙劣的仿品。下周，是林晚的生日，江城一定会为她大肆庆祝。我要在那天，推出正版的‘白色恋á rén’，并且，只送不卖。”
我要让林晚知道，她从我这里抢走的一切，终究，都只是二手货。
沈执看着我，第一次，眼神里流露出真正的欣赏。
“很好，”他说，“这才像我的盟友。”
4
为了执行我的“白色恋人”计划，我需要一个工作室。
沈执的行动力，堪称恐怖。我前一天晚上提出想法，第二天中午，他就带我来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家位于城中老洋房区的一楼店铺，带着一个种满了玫瑰和绣球的漂亮院子。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和植物的香气。
“这里，以前是一个画廊。房东是我朋友，我帮你租下来了。”沈执站在门口，像个推销房产的中介，“设备清单发给我，下午就有人送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