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声,听起来很关心。
我认得这个声音。
顾言,他最好的朋友。
当年也是他的帮凶。
「没事,就是例行询问。」
沈司衡的声音很平静,「明天应该就能走了。」
「那就好。」
顾言松了口气,「你要小心点,万一有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的。」
沈司衡打断了他,「当年的事处理得很干净。」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一抽。
当年的事?
处理得很干净?
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我的死,从一开始就不是意外。
至少,在处理过程中不是。
「司衡,你...」
「行了,别说了。」
沈司衡掐灭烟头,「我住酒店,明天联系。」
挂断电话后,他站在原地又抽了一根烟。
这次他抽得很急,一口接一口。
最后一口烟雾散尽,他掏出那个白色药瓶。
拧开盖子,倒出那枚戒指。
月光下,钻石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他把戒指握在手心,闭上眼睛。
嘴唇动了动,像在说什么。
我凑近想听。
但听不清。
只能看见他的眼角,有一滴水珠滑落。
那是眼泪吗?
还是夜露?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
至少对我,没有。
5
沈司衡走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话痨。
「小伙子,这么晚了还在警局,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朋友的事。」
沈司衡系上安全带,「去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行嘞。」
司机启动车子,「现在年轻人压力都大,我儿子也是,天天加班到半夜。」
沈司衡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窗外。
车子穿过市区,霓虹灯在他脸上划过彩色的光影。
我看着他的侧脸,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这样的车程。
只不过那时候,车里还有我。
我们手牵着手,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那个惊喜,就是他口袋里的戒指。
可惜我永远收不到了。
酒店房间里,沈司衡脱掉西装,挂在衣架上。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标准的精英装扮。
他走向浴室,但在门口停住了。
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转动。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
怕浴缸。
怕水声。
怕回忆起那个夜晚。
最终,他还是推开了门。
浴室里,白色瓷砖反射着刺眼的灯光。
浴缸就在房间中央,崭新得像从来没人用过。
沈司衡站在浴缸边,双手撑着边缘。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他转身冲出浴室,砰地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他缓缓滑坐到地上。
把脸埋在双手里。
肩膀在颤抖。
6
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看见他崩溃。
即使是微小的崩溃。
我想伸手抚摸他的头发,但我的手穿透了他的身体。
我是鬼魂。
一个被他杀死的鬼魂。
可我为什么还想安慰他?
也许爱情真的会让人愚蠢。
即使死了,也还是愚蠢。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