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给我发来小视频。
视频里的他一脸温柔笑容，比划着手语让我今晚早点下班回家。
他会做好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等我。
但他不知道。
此时本应该在工作室忙碌的我。
正在向律师咨询离婚后财产分割的问题。
1
我特意提前回家。
一打开门就看到坐在玄关换鞋凳上的宋默。
他明显在这等我很久了。
听见开门声的第一时间，立马起身惊喜的看过来。
确定是我，他开心靠近，亲吻我额头。
而后很自然的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好。
就像是一只被主人豢养在家中的大狗。
主人不在家时，它就乖乖待在家里不吵不闹。
等到主人回来，便用所有热情迎接。
他比划着说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我看了眼被他放在玄关柜上的包。
里面有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
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
2
家里只有我在的时候会有人声。
但今天我不想说话。
我也累了，我想沉默。
有什么需求，比划一下就好了。
反正宋默会懂。
他回头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打手语问：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我摇摇头，洗完手在餐桌前坐下。
宋默给我端来一杯鲜榨的橙汁。
打开电视机，播放音乐。
这三年来，他一直这么做。
因为我说不喜欢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那太安静了。
我不喜欢安静，我喜欢热闹。
可自从和宋默结婚后，热闹这个词便逐渐远离了我。
3
宋默是个哑巴。
从认识他起，我就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话。
即便是夫妻俩最亲密无间的时刻，他也压抑自己的声音。
只有滚热的气息喷洒，似乎要灼穿我的肌肤。
某次我终于忍不住。
问他为什么明明可以发出一点声音，却不肯和我说一个字。
宋默沉默了很久，头低垂下去，手指抓着膝盖上的裤子布料。
许久，才艰难的比划说：
【难、听......】
我不信，哄他叫我名字。
宋默不肯，怕我听了会做噩梦。
我说不会的，他还是不张口。
最后我俩大眼瞪小眼，僵持了足足一小时。
最
我依然没从倔强的宋默口中听到他叫我的名字。
他说我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让他开口说话。
我心里有道声音说。
够了！
余向晚，这样的生活你过够了！
你喜欢热闹的生活。
4
我把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
宋默先是抬头疑惑的看我一下。
他忙着帮我把排骨里的骨头剔除，将肉夹到我碗里。
才拿起这张令他困惑的纸。
从前的宋默只认得“余向晚”这三个字。
还是拿着捡来的字典，一个字一个字比对后学会的。
后来，我教会了他整本字典。
但此刻，看到白纸上那一行行黑色的字。
他只觉得像是被水渍晕染开的水墨云雾，全都看不清楚。
因为惊慌无措涌上眼眶的潮湿晕乱了他的视线。
我确定他从头到尾把每一个字都看了过去。
可他却把这张协议书放到一旁。
然后拿起筷子，继续若无其事的给我剔除排骨里的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