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然而,我只听到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伤人。它代表着默许,代表着他从未将我规划进他的未来。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那张被我视若珍宝的孕检单,此刻变得无比滚烫,像一块烙铁,灼烧着我的掌心。

心底那点可怜的暖流,被这盆淬了冰的冷水,浇得一干二净。

我没有进去,而是像个游魂一样回了房间,将那张孕检单锁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我开始明白,在这个家里,我的价值,从来都只与我的双手有关。我的爱,我的隐忍,我的孩子,都一文不值。

尽管如此,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母性的本能,还是让我做了最后一次挣扎。

我知道婆婆有一支陪嫁的清代翡翠玉簪,前些日子不小心磕掉了一个角,让她心疼了好久。我主动提出帮她修复。

整整三天,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几乎不眠不休。当那支玉簪完美如初地出现在婆婆面前时,她那张刻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算你还有点用。”她难得没有挖苦我。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关系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时,林薇薇适时地出现了。

她端着一碗燕窝,笑得温婉可人:“陈阿姨,您尝尝我亲手炖的燕窝。呀,这簪子修好了?璃姐姐真厉害,什么都会。不像我,笨手笨脚的,只会画画,帮不了顾家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将我的努力贬低得一文不值。

是啊,我会的,只是修修补补的匠人活计。而她,是高雅的艺术家,是能给顾家带来声望与荣耀的未来主母。

婆婆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接过燕窝,对林薇薇笑得慈爱:“薇薇你就是太谦虚了,你的才华才是我们顾家最需要的。”

我站在一旁,像一个多余的小丑。

那一刻,我彻底死心了。

离开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坚定地在我脑海中生根发芽。

我不会再乞求任何人的爱。我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第二部分:深渊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四)

我开始悄悄为离开做准备。我将自己这些年修复古董赚的钱,转移到了一个新开的账户里。我联系了远在江南小镇的朋友,请她帮我留意合适的住处。

我以为我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我低估了林薇薇的敏锐,或者说,她对我的恨意。

她大概是通过收买的佣人,得知了我怀孕的消息。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她不能容忍我用孩子绑住顾宸,哪怕顾宸根本不在乎。

于是,一场针对我的,更加恶毒的阴谋,悄然展开。

那天,顾家要拍卖一幅宋代大家的传世古画,估价上亿。拍卖前,古画被存放在家里的恒温收藏室里。

我因为要取一件修复工具,路过了收藏室。林薇薇却恰好也在里面,说是想在拍卖前再欣赏一下真迹。

我没有理会她,拿了工具就准备离开。

就在我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端着一杯茶,不小心手一滑,整杯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地泼向了那幅价值连城的古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