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风雪似乎更大了。
我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传我将令!”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门,“关闭所有城门,上死栓!自此刻起,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将军!”亲兵统领急了,“沈小姐她……”
“执行命令!”我厉声喝道,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最后“轰”的一声彻底合拢。
那声音,像是一把巨斧,将我和沈若燕之间那十七年的可笑情分,彻底斩断。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顾寒亭,再无未婚妻。
马蹄踏雪,我带着最后的精锐,冲入了茫茫风雪之中。
而那座孤城,连同城里那个愚蠢的女人,都被我亲手关在了身后。
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2
马蹄卷起千堆雪,我们一路向东,没有片刻停歇。
北风像是要将人的骨头都吹透,但我感觉不到冷。
心里的那团火,已经烧尽了最后一丝暖意,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脑海里,沈若燕那张决绝又厌恶的脸,反复出现。
“子轩哥哥会回来娶我!”
“你这种只懂打打杀杀的武夫!”
“像个懦夫一样,只想着自己逃命!”
一句句,一声声,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家和沈家,一武一文,是皇帝驾前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我和她,自小便被指腹为婚。
我记得她小时候最喜欢跟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甜甜地喊我“寒亭哥哥”。
我每次从边关历练回来,都会给她带西域的琉璃珠,东海的夜明螺。
她每次都会高兴地抱住我,说最喜欢寒亭哥哥了。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好像是三年前,那个叫林子轩的穷酸书生中了举,在京城诗会上大放异彩。
沈若燕和他相识,从此,她口中的话题就从我的边关战事,变成了林子轩的诗词歌赋。
她说,那才是真正的风雅。
她说,和林子轩在一起,她才感觉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等待未婚夫归来的木偶。
我不是没有察觉。
但我总以为,那只是小女儿家的一时迷恋,是少女情怀的浪漫幻想。
我以为,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她会明白,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挡不住叛军的屠刀。
她会明白,只有我这双握惯了长枪的手,才能为她撑起一片真正的安宁。
我错了。
错得离谱。
“将军,我们已经甩开追兵了,前方五十里就是鹰愁涧,兄弟们需要休整一下。”亲兵统领张猛策马赶到我身边,声音里带着担忧。
我勒住缰绳,身后的五千精锐也随之停下,队列整齐,鸦雀无声。
他们是我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兄弟,是我顾家军最后的火种。
我不能让他们为我个人的情绪陪葬。
“原地休整半个时辰。”我下令道,“斥候前出十里,警戒!”
“是!”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我跳下马,走到一处背风的岩石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已被体温捂热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