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甚至生出一丝烦躁。
装给谁看呢?
葬礼进行到一半,我爸上台致悼词。
稿子是秘书写的,说得声泪俱下。
我站在台下,听得直犯困。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人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回头,是姜凝。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脸色苍白得像纸。
“阿钊,”她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我有点不舒服,想去后面歇一下。”
“去吧。”我挥挥手,懒得多看她一眼。
她冲我点点头,转身往休息室走。
她的背影很瘦,那身黑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我看着她走进休息室,然后收回目光。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
她走进那间休息室不是为了休息。
而是为了见一个人。
一个能帮她,把我们顾家所有人都拖进地狱的人。
清算,从她离开灵堂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2. 一杯加了料的茶
我爸的悼词念完了,下面稀稀拉拉地鼓掌。
接下来是亲友瞻仰遗容。
我站在棺材边上,看着那些人排着队,对着我哥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挤出几滴眼泪。
假得让人恶心。
顾思远在我旁边低声说:“大嫂怎么还没回来?”
我皱了皱眉。
是啊,去了快二十分钟了。
一个寡妇在丈夫的葬礼上躲起来,说不过去。
“我去看看。”顾思远说,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拦住他,“我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去。
我穿过人群走向休息室。
门虚掩着,我刚准备推门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
“……都安排好了。顾氏集团的税务资料,还有海外账户的流水都在这里。”
我的心猛地一跳。
税务资料?海外账户?
这是我们顾家最核心的机密。
我停住脚步,把耳朵贴在了门缝上。
里面是姜凝的声音,还是那么轻,那么稳。
“辛苦你了,张律师。”
张律师?
我想起来了,张启明,我爸的私人法律顾问,跟了顾家二十年了。
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他怎么会跟姜凝……
“夫人言重了。要不是您手上有……”张律师的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东西我看了,很精彩。”姜凝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我丈夫活着的时候总说家里不干净,现在看来确实是烂到根了。”
“大少爷他……”
“他是个好人。”姜凝打断他,“所以他不想让顾家这艘破船带着无辜的人一起沉下去。”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们在说什么?
我哥?我哥早就病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他知道什么?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张律师问。
“不急。”姜凝说,“等葬礼结束。得让老太爷风风光光地送他最器重的长孙最后一程。”
她的声音很平静。
但那平静里藏着一把刀。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门外的花架。
哐当一声。
里面瞬间没了声音。
几秒钟后门开了。
姜凝站在门口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好像她早就知道我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