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二十五年前那个阳光明媚却诡异无比的下午,每一个细节——消失的路口、热情却无效的指路、无尽的笔直马路、那种熟悉的街道变得陌生而充满恶意的感觉——如同沉船被巨浪掀起,清晰地、冰冷地撞回我的脑海。
我猛地站起,碰倒了手边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迅速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团污渍,但我完全顾不上。
“妈,你别急,慢慢说!你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旁边有什么标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但指尖已经冰凉。
“我……我说不清楚,”母亲的声音更加慌乱,“旁边有个报刊亭,可我记得这地方本来没有报刊亭的!还有个建设银行的牌子,样子也怪怪的……车不多,人也不多……媛媛,我害怕……”她的哽咽声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
一种荒谬绝伦却又无比真实的恐惧攫住了我。一次是意外,是青春期罕见的集体幻觉?那两次呢?而且发生在血脉相连的母女身上,间隔二十五年?这绝不是巧合!那个我以为早已被现代生活驱散的“拦路鬼”,它没有消失,它只是潜伏着,并且,它似乎……找上了我的母亲。
“妈,你待在原地别动!就站在那个报刊亭旁边,哪都别去!我马上给赵叔叔打电话!”赵叔叔是母亲的老同事,住在单位附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在电话里安抚母亲,一边用另一部手机急切地翻找通讯录。
联系上赵叔叔,简单说明情况(只说是母亲可能暂时迷路,有点慌张),拜托他立刻去红星路一带寻找。挂断电话后,我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每隔几分钟就给母亲打一次电话,确保她还在“原地”。那种无力感深深折磨着我,几千公里的距离,让我无法立刻飞到她身边。
大约半小时后,母亲打来电话,声音依旧惊魂未定,但稍微平稳了些:“媛媛,我……我找到了。”
“怎么找到的?赵叔叔找到你了?”
“不是……是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母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我急得不行,想去问他。他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也没说话,就用扫帚……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顺着那方向一走,拐个弯,单位大门就在眼前了!就像……就像变戏法一样!”
清洁工?用扫帚指路?这听起来比当年那个交警的指引更加离奇,但模式却如出一辙——在近乎绝望时,一个看似偶然的“指引者”出现,用简单的方式打破了僵局。
安抚好母亲,承诺尽快回成都看她之后,我瘫坐在办公椅上,浑身冷汗。地毯上的咖啡渍像一块丑陋的疤痕。二十五年前的创伤并未愈合,只是结了一层薄痂,如今被狠狠撕开,鲜血淋漓。母亲的经历像一面镜子,让我看清那件事绝非孤立的童年阴影,而可能是某种……可遗传的、或者说,会沿着某种特定轨迹蔓延的“现象”。
不能再逃避了。我必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当天晚上,我推掉了所有应酬,把自己关在书房。打开电脑,我开始用各种关键词搜索:“成都 迷路 诡异事件”、“鬼打墙 真实经历”、“特定区域 迷失方向”……网络世界光怪陆离,大部分结果是些语焉不详的论坛灌水或是明显的虚构故事。但翻了几十页后,一个设计简洁、甚至有些朴素的网站吸引了我的注意——“城市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