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再次敲了敲门。
咚!咚!咚!
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不容置疑。
苏沐晴的手颤抖着,悬在门把手上方,冰冷的金属触感刺激着她的皮肤。
她知道,门外站着的,不是来庆祝她成功的粉丝。
而是来宣布她好莱坞之梦,乃至她整个国际舞台生涯,彻底终结的——逐客令。
她该怎么办?
开门?
还是……
时间仿佛凝固了。豪宅内死寂一片,只有门外那催命符一样的敲门声,和她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空旷豪华的客厅里,异常清晰地回响。
苏沐晴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拧动了冰冷的门把手。
第二章 完美武器
律师办公室的空调,发出一种低沉的、令人烦躁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上光剂的柠檬味和某种文件陈腐的纸张气息,混合成一种代表“规则”与“麻烦”的味道。这味道让苏沐晴一阵阵反胃。
“……情况非常不乐观,苏小姐。”坐在宽大桃花心木办公桌后的律师,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手术刀,“移民局的态度很强硬。基于‘可能危及国家利益或公共安全’的条款,你的工作签证被撤销几乎是定局。而且,由于东辰方面提出的正式外交抗议,A国政府面临很大压力。驱逐令……可能就在这几天。”
“几天?”苏沐晴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股从脊椎一路蔓延上来的、冰冷的麻痹感。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比弗利山庄的豪宅里接受万众朝拜,现在,她却坐在这间冰冷的办公室里,听着别人宣判她演艺生涯——甚至自由人生——的死刑。
戴维斯,她的经纪人,在一旁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不合程序”、“我们可以上诉”、“这是政治迫害”。但苏苏沐晴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废话。当东辰这部庞大的国家机器真正开始运转,当“国家利益”这种沉重的字眼压下来,个人的挣扎渺小得像蝼蚁。
她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律师身后那排厚重的法律典籍上。烫金的书名模糊成一片。驱逐?她能去哪里?瑞拉?那个积弱不振、自顾不暇的所谓“祖国”,此刻怕是为了撇清关系,会第一个拒绝她入境。老鹰家?她想起“牧羊人”最后那条冰冷的“静默”指令,心沉到了谷底。他们需要她的时候,她是无往不利的“完美武器”;她出了事,她就是一颗必须立刻抛弃的“弃子”。
无处可去。
这个词像魔咒一样箍紧了她的头颅,一阵剧烈的抽痛从太阳穴炸开。眼前律师那张一开一合的嘴、戴维斯晃动的身影、房间里过于明亮的灯光,都开始扭曲、旋转。她猛地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意识仿佛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猛地将她拽离了这令人窒息的现实,狠狠抛进了记忆的漩涡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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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洛杉矶的干燥,是瑞拉那种湿漉漉的、带着咸腥海风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