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了口袋里的打火机,指尖冰凉。从医院出来后,我没回家,也没报警,甚至没换衣服——就穿着那身病号服冲进了这场暴雨。理智告诉我这很荒唐,可某种更深的东西在拉扯着我,像一根看不见的线,从心脏直连向这座废站的深处。
低语还在耳边回荡,但比之前安静了许多,像是退潮后的海浪,只留下沙哑的余音。可我知道,它没走。它只是在等。
我推开门,铁链“嘎吱”一声断裂,尘土混着霉味扑面而来。站台空荡得吓人,头顶的水泥板裂缝中渗着水,一滴一滴落在破碎的地砖上,节奏诡异得如同心跳。远处,几根歪斜的日光灯管忽明忽暗,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某种生物在呼吸。
然后,我看见了她。
站在站台尽头,背对着我,一袭红裙在昏暗中格外刺眼,像一团未熄灭的火焰。她的长发垂至腰际,湿漉漉地贴在肩头,却奇怪地没有水痕——仿佛雨水根本无法沾染她。
我脚步放轻,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边界上,某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在胸口翻涌。
“是你……叫我看见同类的?”我开口,声音沙哑。
她没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轮廓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你不该来。”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雨声,直抵耳膜,“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谁?‘混沌’?还是你们?”我追问,喉咙发紧。
她终于缓缓转身。
那一瞬,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她的左眼瞳孔边缘,赫然裂开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和我的一模一样——像玻璃被无形之力撕裂,又泛着微弱的光。可更让我窒息的是,她的眼神……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痛楚,仿佛她早已看过我的结局。
“你也……被植入了?”我喃喃。
她点头,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眼角:“编号十三,代号‘蚀月’。我是失败品。”
“失败?”
“我能听见混沌的低语,但我控制不了它。”她苦笑,声音颤抖,“它每天都在吞噬我,一点点,把我的意识碾成碎片。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了,只记得……必须警告你。”
“警告我什么?”
她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掌心滚烫得不像人类。“别相信混沌的低语!”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它不是在唤醒你,是在同化你!你以为它是你的另一面?不,它是寄生者!是掠夺者!它要的不是觉醒,是彻底抹杀‘叶玉龙’这个人格,然后用它自己的意志占据这具身体!”
我猛地抽手后退,心跳如鼓。“可影子说……那是我真正的身份!”
“影子?”她冷笑,眼中竟流下一道血泪,“那就是它最擅长的伪装!它会模仿你、安慰你、引导你,直到你自愿打开最后一道门——然后,你就再也不是你了。”
我僵在原地,脑海中那些低语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像无数细针扎进太阳穴。**“她说谎……她是敌人……杀了她。”**
不!我咬牙,用力甩头,冷汗直流。
“你看,它已经开始影响你了。”她后退两步,呼吸急促,“听着,叶玉龙,你还有机会。真正的你,不是混沌的容器,而是能与它对抗的‘锚点’。十年前的实验,目的不是制造怪物,而是寻找能驾驭混沌却不被吞噬的人。你是唯一成功的——可一旦你屈服,一切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