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
这个念头，让我瞬间恐慌起来。
不是因为猎物即将死去的焦急。
而是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不能让他死！
我来不及多想，解开自己的衣衫，不顾羞耻，用我温热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他冰冷的躯体。
“师尊……”
“师尊你醒醒！”
“师尊你不要死……”
我的体温，对于他体内那股霸道的寒气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很快，连我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冷。
但我没有放手。
我只是死死地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念叨着。
“师尊不要死……”
“阿九还没有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师尊你死了，阿九……阿九就又是一个人了……”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哭腔。
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这一刻的眼淚，有多少是伪装，又有多少，是真情。
第二章
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
我不想，这世上唯一给过我些许温暖的人，就这么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
在我几乎要被冻僵的时候。
一只冰冷的手，缓缓地，搭在了我的背上。
“阿九……”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我惊喜地抬起头，看到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我。
里面，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古井无波。
而是……有了一丝裂痕。
他体内的寒气，渐渐平息了下去。
但他没有推开我。
他就那样静静地，任由我抱着。
“师尊……”我抽了抽鼻子，想从他身上起来。
他却忽然收紧了手臂。
“别动。”
“让为师……再靠一会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我从未听过的疲惫与脆弱。
我僵住了，不敢再动。
我们就这样，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相拥了许久。
久到，窗外的风雪都停了。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让我一个人看书。
他开始手把手地，教我引气入体，教我修炼仙法。
他会在我练剑时，站在一旁，耐心地为我纠正每一个错误的姿势。
他会在我遇到瓶颈时，用他那至纯的神力，为我疏导经脉。
他看我的眼神，也不再是清冷。
而是我形容不出的温柔。
那种温柔，像春日里的阳光，一点一点地，照进了我阴暗了十五年的人生。
他将我，视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
而我……
我这个卑劣的猎人，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温柔。
第一次，动摇了。
我开始贪恋这份温暖。
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放弃窃取他的神力。
就这样，留在他身边，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徒弟，也很好。
哪怕，要忍受每个月圆之夜的噬骨之痛。
哪怕，我的生命，所剩无几。
可是，我能吗？
我这个天生魔骨，双手沾满血腥的怪物。
真的……配得上这份干净的温柔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游戏。
似乎，正在朝着一个我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滑去。
那场大雪夜之后，忘川殿仿佛从终年不化的寒冬，步入了暖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