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最后几分力气，朝他叩首。
额头磕在冰冷的雪地里，很快就见了血。
“求……求仙尊，收我为徒。”
我的声音，在风雪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那双清冷如琉璃的眸子，正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平静得像一潭万年不起波澜的古井。仿佛在看一株雪地里的枯草。
他要走了。
这个念头，让我瞬间恐慌起来。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仙尊！求您！阿九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求您收下我！”
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衣袍，便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弹开。
他甚至，没有动一下。
“你的资质，入不了我的门。”
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清冷，没有温度。
是啊。
我伪装的，就是一个灵根驳杂的废柴。
他怎么会看得上？
不行。
我不能放弃。
我看着他转身欲走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仙尊！我知道我资质愚钝，不配做您的弟子！”
“可我……我只想活着！我想修仙，我想变得强大，我不想再像蝼蚁一样，任人欺凌！”
“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眼泪，混合着额头上的血，流了我满脸。
我说的是谎话。
却也是……我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真话。
他前行的脚步，顿住了。
许久，他转过身来，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些许极淡的波动。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我的眉心。
一股暖流，瞬间涌入我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也暂时压制住了我体内蠢蠢欲动的魔骨。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阿……阿九。”我颤抖着回答。
他收回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起来吧。”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长珩座下，唯一的弟子。”
我愣住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我。
我成功了。
我这个天生的魔头，成功地叩开了神明的大门。
我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看着他那似乎随时都会被风雪吹散的单薄身影。
心中，没有半分感激。
只有冰冷的算计。
长珩仙尊。
你以为你渡的是一个可怜的凡人。
你不会知道，你引上仙山的，是一个注定要颠覆三界的魔。
长珩仙尊的道场，名为忘川殿。
坐落在昆仑之巅，终年被冰雪覆盖，冷清得不像话。
整座仙山，除了他，便只有我一个活人。
入门之后，我才知道。
这位传说中无所不能的仙盟之主，竟真的是个病美人。
他因早年封印上古凶兽混沌，伤了本源，落下了极其严重的寒症。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
偶尔出关，脸色也总是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对着满山的风雪，一看就是一天。
有时候，会毫无预兆地开始咳嗽，咳出的血，染在雪白的衣襟上，像一朵朵绝望的红梅。
那模样，清冷，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羽化登仙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