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穿着朴素，脸色有些憔悴，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谨慎和不安。坐下后，只要了杯柠檬水。
“李先生，”她先开口，声音很低，“您……您家里……还好吗？”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王老师，昨天您看到的，就是常态。不是偶然。”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我知道这很冒昧，也很让您为难。但我真的没办法了。苏晴她……她长期在经济和精神上控制我和孩子。我年薪百万，可我儿子连件像样的校服都没有，天天吃不饱饭。我……我想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但我需要证据。您昨天看到的，能……能帮我作证吗？”
我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颤。我把手机里那些消费记录的截图递给她看，那些动辄几千几万的消费，和儿子破旧的衣物、阴暗地下室的晚餐形成惨烈对比。
王老师看着那些截图，又抬头看看我通红的眼睛和明显睡眠不足的疲惫样子，她的眼眶慢慢红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了。
终于，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光，声音却坚定起来：“李先生，我……我其实早就想找您聊聊了。小李这孩子，在学校太让人心疼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非常聪明，学习也努力，但性格特别内向敏感，甚至有点……胆小。经常饿着肚子来上学，中午食堂吃饭，他总是吃很多，好像生怕吃不饱。有几次体育课，他差点晕倒，校医说是低血糖。”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们老师私下讨论过，觉得他家境应该很好，但孩子的状态完全不对。我们也尝试跟李太太沟通，但她总是说孩子挑食、正在管理身材、或者干脆转移话题。”王老师叹了口气，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昨天看到那一幕……我……我回去一晚上都没睡着。太难受了……那是人过的日子吗？孩子还那么小……”
她擦了下眼泪，看着我：“李先生，如果需要，我愿意作证。不是为了帮谁，是为了孩子。小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喉咙哽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点头，朝她投去感激不尽的目光。
和王老师分开后，我心里踏实了一点，但更多是沉重。证实了这一切，反而让我更觉得窒息。
回到公司，我借口出去见客户，直接去了数码城，买了两支最微型、待机时间最长的录音笔。一支随身藏着，另一支，我得想办法放在家里。
晚上，我硬着头皮回家。气氛比冰窖还冷。
苏晴坐在客厅，没做指甲，也没看电视，就那么冷冷地坐着，像一尊漂亮的雕像。看到我进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儿子听到动静，从楼梯口小心翼翼探出头，看到我，眼神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怯生生地叫了声“爸爸”。
我心里一酸，走过去想摸摸他的头。
“洗手了吗就碰孩子？”苏晴冰冷的声音砸过来，“外面细菌那么多，别带回家。”
我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收回。儿子吓得立刻缩回了头。
我没理她，直接上楼。在书房，我把一支录音笔藏在书架一本厚厚的工具书后面，开关打开。另一支，我揣进西装内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