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剑冢魔胎
「哟，这不是少主最喜欢的剑吗？怎么断了？」
我被两个弟子像拖死狗一样，扔进了剑冢。
这里是神霄宗的禁地，埋葬着历代断裂的灵剑，也关押着犯下重罪的门人。
浓郁的剑气与怨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绝地。
一个断了手臂的长老，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啧啧，真是可怜，十年忠心，换来一身骨碎。」
周围传来几声嗤笑。
被关在这里的，大多都是神霄宗权力斗争的失败者，他们最乐于见到的，就是高高在上的人跌入泥潭。
我没有理会他们。
挣扎着盘膝坐下，感受着剑冢里庞大又混乱的力量。
好地方。
真是个好地方。
《化骨噬心诀》的心法在我脑海中流转。
碎裂的剑骨，此刻成了最好的容器，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剑气与怨气。
那些无主狂暴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痛。
比刚才剑骨碎裂时还要痛上百倍。
我的经脉寸寸断裂，又被这股力量野蛮重塑。
我仿佛听见了师父的声音。
那是在我们魔宗被神霄宗覆灭的前一夜，他将唯一的法诀打入我的脑海。
「霜儿，记住，欲要重生，必先死心。」
「你此生最大的执念，便是你破茧成蝶的劫数。」
「去吧，找一个能让你献上一切，再将你的一切无情摧毁的人。」
「当你心死骨碎之时，便是我们血月魔宗重临之日。」
我以为我最大的执念是为宗门复仇。
可当我遇见顾云舟，我才知道，原来伪装的爱意，可以比仇恨更具力量。
一股精纯的魔气自我体内悄然升起，与狂暴的剑气纠缠、融合。
那个断臂长老脸上的嘲讽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
「这……这是……魔气？」
「不可能……神霄宗内，怎么会有如此精纯的魔气！」
我缓缓睁开眼，对他露出了一个染血的微笑。
老东西，你知道的太多了。
3 尘缘断尽
顾云舟还是来了。
在他与瑶光双修大典的第三日。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风光霁月，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
他大概是觉得，来看我这个弃子，耽误了他与圣女你侬我侬的时间。
剑冢的怨气让他很不舒服，他站在入口处，皱着眉看我。
「凌霜，你可知错了？」
我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和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他看到我这副凄惨的模样，神色缓和了些。
「本座知道你心里委屈。」
「但瑶光是圣女，你顶撞她，便是顶撞云顶天宫。」
「废你剑骨，已是法外开恩。」
那语气里，是他自以为是的恩赐。
「只要你肯认错，去向瑶光磕头赔罪，发誓往后安分守己，本座可以让你出来，做瑶光的侍女。」
「虽不如剑侍，但好歹也能留在我身边。」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看了十年，守护了十年的脸。
心中最后那一丝名为「尘缘」的丝线，应声而断。
我笑了。
「少主……」
我声音沙哑无力。
「凌霜的剑，只为你而出鞘。」
「既已为你折断，又怎能再侍奉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