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锁好门，我再次拿出那本日记，却没有翻开。只是摩挲着粗糙的封面，脑子飞速运转。直接撕破脸？太便宜她了。把日记给爸爸看？那无异于在他刚结痂的伤口上再捅一刀。我不能那么做。
我要让她自己一点点尝到苦果，让她在满怀希望的时候，再把她推入深渊。就像她当年对我们做的那样。
接下来的几天，妈妈的信息发得更勤了。从问吃饭了吗，到问学习累不累，甚至开始回忆我小时候多么黏她，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试图拉近关系的急切。我冷眼看着，一条都没回。
她在电话簿里的名字，我从“妈”改成了冰冷的“她”。
直到周五晚上，她又发来一条长信息，说周末想来看看我，给我买了几件新衣服，还说我小时候最爱去的那家游乐场附近新开了家甜品店，想带我去。
机会来了。一直晾着她，反而可能让她失去耐心或者起疑。是时候给她一点“希望”了。
我盯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用手指敲下一行字，语气刻意放得平淡，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犹豫：“明天下午我有空。不过时间不多，三点，中心广场的咖啡店见吧。”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她的回复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一连串的“好！好！好！”，后面跟了无数个开心的表情包，仿佛中了头彩。
我心里嗤笑一声。开心吧，尽情开心吧。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第二天下午，我故意迟到了十分钟才出门。中心广场那家咖啡店，玻璃窗明净几亮。我远远就看到了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穿着一条明显是新买的、颜色过于鲜亮的裙子，头发精心打理过，正不安地朝着门口张望。
三年不见，她老了些，脸上的粉底遮不住细纹，眼神里没了日记里描写的那种张扬和得意，反而多了点局促和讨好。看到我进来，她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过分热情的笑容，挥手示意：“薇薇！这里！”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表情平静，甚至有点冷淡。“嗯，来了。”
她似乎被我的态度噎了一下，但很快又笑起来，把身边一个精致的纸袋推过来：“薇薇，看，妈妈给你买的裙子，最新款，你们小姑娘现在都穿这个牌子……”
我看都没看那袋子一眼，直接打断她：“我早就不穿这种风格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缩回手，搓了搓手指：“没……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想看看你。你……你长高了，也瘦了。”她说着，眼圈竟然有点红，“薇薇，妈妈……妈妈当年也是不得已，妈妈其实一直很想你……”
“想我？”我抬起眼，直视着她，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想我什么？想我跟着‘没出息的爸’过得怎么样？还是想我什么时候‘嫁人’？”
我故意引用了日记里的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嘴唇哆嗦着：“薇薇……你……你听谁胡说八道什么了？妈妈怎么可能那么想……”
“没人胡说。”我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语气轻描淡写，“我瞎猜的。毕竟，你当年走得那么干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