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经理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林助理，你是刚回来不知道。顾总哪是因为离婚伤神？他跟苏家那位，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当年公司被苏家掐着脖子，顾总为了保住老董事长的心血，才不得已答应了联姻。后来危机解除，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分割了财产，和平分手。散掉的那半数家产，大半也是为了填补当年苏家注入资金时留下的窟窿和利息……说起来，顾总这五年，过得是真不容易，一个人扛着所有事，身体都熬坏了。”
林晚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尖微微发白。她一直以为，那场联姻是他权衡利弊后对她感情的背弃。却从未想过，这或许是他另一种形式的坚守与牺牲。
下午三点，黑色的宾利准时停在楼下。雨后的天空澄澈如洗。
车程中，两人一路无话。顾沉舟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浓重的疲惫。林晚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五年前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他们曾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留下欢笑，他曾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广场上，指着巨大的广告牌对她说：“晚晚，总有一天，那里会是我们盛域的产品。”
那时，他的眼里有光，而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车子最终驶离市区，停在城郊一处安静的庄园前。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林晚瞬间窒息。
那不是想象中精心打理的花园，而是一片广阔的、触目惊心的荒芜。大片大片的玫瑰枝干呈现出枯死的黑褐色，扭曲地立在土地上，像一片沉默的墓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衰败的气息。
一个穿着园丁服、面容朴实的老人迎了上来，看到顾沉舟，恭敬地喊了一声：“先生。”然后他的目光落到林晚身上，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惊喜：“是……林小姐？”
顾沉舟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走向那片枯萎的花田。
林晚站在原地，脚步沉重得无法挪动。园丁老人走到她身边，看着顾沉舟的背影，低声说：“林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这片玫瑰，是您走后的第二年，先生亲手种下的。都是最好的品种，叫‘朱丽叶’……可邪门了，不管怎么精心照料，就是不开花，一年一年，就这么枯死了。”
老人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惋惜：“先生每次心情不好，或者特别累的时候，都会一个人来这里，一站就是好久。我说重新种点别的吧，他不肯，就说……等着。”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看着顾沉舟站在那片代表他们死去爱情的枯萎花田中央，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无比孤独。
她忽然明白，他说的“玫瑰死了”，不是一句情话，而是一句绝望的陈述。这五年，枯萎的不只是玫瑰，更是他的心。而她所谓的“炼成一座不会动情的堡垒”，在他的这片荒芜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他。脚下的枯枝发出碎裂的轻响。
顾沉舟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方即将沉落的夕阳。
“为什么……”林晚的声音带着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关于联姻的真相。”
顾沉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为了公司，不得不娶别人？晚晚，那时的我，没有选择。给不了你未来，又何必用苦衷绑住你？让你恨我，或许比让你陪我一起痛苦……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