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晴第一次移植失败,在家里抱着林子默痛哭,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肚子不争气”时,那个孩子,正在另一个女人的呵...
当温晴为了调理身体,像喝水一样喝下那些苦涩的中药,闻到油腻就恶心反胃时,那个孩子,已经在保温箱里,发出了第一声嘹亮的啼哭。
当温晴在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里,将自己变成了一个行走的时刻表,几点打针,几点吃药,几点B超监测,不敢有丝毫差池时,那个孩子,已经学会了走路,学会了奔跑,学会了奶声奶气地叫着林子默——“爸爸”。
而那个紧急联系电话,那串我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的号码,此刻就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档案室里那股熟悉的纸张味道,此刻闻起来,却充满了腐烂和谎言的气息。
我终于明白了林子默精子报告的“古怪”。他根本就不想让温晴怀孕!他需要她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失败”,这样,他就能完美地扮演一个“同病相怜”的好丈夫,而那个私生子的存在,就永远不会被怀疑。
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感同身受”,全都是演给温て看的。他用妻子的痛苦、眼泪和日渐衰败的身体,为自己的背叛,构建了一座最坚固、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这哪里是求子之路? 这分明是一场长达四年的,精心策划的,凌迟处死。
档案柜里没有魔鬼。 魔鬼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戴着百达翡丽,此刻,或许正坐在纤尘不染的总裁办公室里,一边处理着上亿的合同,一边计算着时间,准备给刚刚做完移植的妻子,发去一条充满爱意和鼓励的短信。
第三章:冰淇淋的两种味道
自从发现了那个秘密,我的世界就分裂了。
一半是作为护士长的专业与冷静,一半是作为知情人的煎熬与愤怒。我每天面对温晴那张充满信任的脸,说的每一句安慰,都让我感觉像在饮鸩止渴。
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林子默,他表演中的每一个细节,在我眼中都被放进了高倍显微镜,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破绽。
他接电话时,总会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背对着所有人,声音压得极低,嘴角的弧度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我以前以为那是商业机密,现在才知道,电话那头传来的,或许是一个稚嫩的童音,在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在温晴移植后的卧床期,会细心地为她削好水果,然后借口去楼下咖啡厅买她爱吃的蛋糕,消失一两个小时。我以前以为他是真的体贴入微,现在才知道,他或许是去了停车场,发动那辆从不让温晴乘坐的保姆车,去接另一个女人和他的儿子。
我陷入了巨大的伦理困境。
我应该告诉温晴吗?不,我不能。病人的隐私是医护人员的生命线。我没有任何权力,用一份我“不该”看到的档案,去摧毁另一个病人的人生。何况,真相的打击,对于一个身心都处在极度脆弱状态下的女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可我能不告诉她吗?我做不到。只要一闭上眼,我就能看到温晴那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她叫我“王姐”,她把身体和未来都托付给了我。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驴,继续拉着那架空无一物的磨盘,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