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井中影,楼顶风
九华山的后山,有一口被荒草半掩的古井,井口幽深,石壁上布满湿滑的青苔。当地人说它通着地脉,也有人说它连着不该去的地方。大学生满,就是在这个暑假,因为一次野外写生,偶然发现了这口井的不同寻常。
那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满背着画板,坐在离井不远处的石头上,试图捕捉山间的暮色。忽然,井口方向传来一阵细微的、类似小动物呜咽的声音。满好奇地走近,探头向井下望去——井水幽暗,却似乎有微光闪烁。紧接着,一个湿漉漉、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扒着井壁的缝隙,艰难地爬了上来。
那是个只有满的小臂高的小人儿,穿着样式古怪的、像是用某种植物纤维编织的短衣短裤,皮肤是健康的浅褐色,头发墨绿,像水藻般卷曲。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睛,大而圆,瞳孔是清澈的琥珀色,此刻写满了惊恐和茫然。她看到满,吓得往后一缩,差点又跌回井里。
满也吓了一跳,但看着那小东西可怜兮兮的样子,
心生怜悯,尽量放柔声音:“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你是什么?”
小人儿似乎听不懂满的话,只是警惕地打量着满,又环顾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参天古木,没有熟悉的雾气,只有奇怪的坚硬道路(石板路),远处还有会移动的亮盒子(汽车)。
她嘴里发出几个音节,听起来古老而晦涩。
满猜到她可能来自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他试着伸出手,掌心向上,表示友好。
小人儿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用冰凉的小手指碰了碰满的指尖。就在触碰的瞬间, 满感到一丝微弱的电流般的暖意流过。满把她带回了山下的临时租住屋
。通过简单的图画和肢体语言,满大致明白她自称来自一个叫“古越”的地方,是山林中的一个小精灵,名叫“萸”(Yù),擅长的是……她比划着,手指在满手臂的一个小伤口上轻轻拂过,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但做完这个动作,萸显得有些疲惫,示意需要休息和“汲取地气”(她指着花盆里的土)。
满震惊不已,给她准备了柔软的毛巾和一小碟蜂蜜水。萸渐渐放松下来,对电灯、水龙头都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和一丝恐惧。满给她起了个简单的名字叫“小怪”,方便称呼。
安稳日子没过几天,满接到了大学同学林涛的电话,声音焦急而悲痛:他们的同学张明,长期遭受校园暴力,今天下午从教学楼的顶层跳了下去,虽然被气垫挡了一下,但伤势极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满心情沉重地赶到医院。张明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生命体征微弱。林涛和其他几个同学守在门外,气氛压抑。满看着玻璃窗后毫无生气的张明,想起他曾经腼腆的笑容,心里堵得难受。
回到住处,满无意中念叨起张明的事。
小怪(萸)似乎感应到了满的悲伤情绪,她扯了扯满的衣角,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流露出询问。
满试着用图画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一个人从高处坠落,生命垂危。小怪看懂了,她焦急地比划着,指向医院的方向,又指指自己,然后做出治疗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