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一顿,“是臣妇粗疏之作,原不该惊动宫中。”
“粗疏?”他冷笑一声,“上面写着‘北境急报频传粮荒,而库房存粮仅支三月’。你一个深宅妇人,为何关心军粮能撑几日?”
殿内气息微凝。几名随侍官员交换眼神,有人欲言又止。
唐三七终于抬眼,目光平静,“陛下若问缘由,臣妇只能答——仓廪实则民安,虚耗者不在民,而在上。”
此言一出,殿角一名灰袍老臣猛地站起,“放肆!女子何得议政!此等妄言,岂合礼法?”
她未理那人,只看向萧景珩,“昔姜尚钓于渭水,布衣献策;诸葛卧隆中,未仕先谋。言策者在才不在位,陛下纳谏如流,岂因性别闭耳?”
那老臣气得胡须微颤,正要再斥,忽有急报自殿外传来。
一名驿骑滚落马背,铠甲染尘,双手高举铜管,“北境八百里加急!藩王以赈灾为名,强征六县民粮,私囤军资,百姓断炊,已有易子而食之状!”
殿内哗然。
萧景珩眉峰不动,目光却缓缓转向唐三七,“卿既敢言仓储之事,可知今日之局,当如何解?”
众人皆惊。堂堂朝会,竟向一名妇人问策。
唐三七沉默片刻,开口时声音清越,“饥民可用,乱兵可破。”
她顿了顿,继续道:“与其派兵压境,激起民变,不如开仓放粮,使民心归朝廷而非藩邸。”
“粮从何来?”兵部尚书皱眉追问。
“查京中权贵‘虚报损耗’之仓即可。”她答得干脆,“三成损耗是常例,若某家报损五成以上,必有猫腻。抽其账目,验其实储,所得之粮,足可济北境十县。”
殿内一时无声。
礼部尚书终于按捺不住,厉声道:“荒唐!女子干政,败坏纲常!此策若行,后世史书将如何记载我大晟朝廷?”
唐三七转头看他,语气平缓,“史书记载的,从来不是谁说了话,而是谁解决了事。若诸位大人只顾礼法不顾民生,那易子而食的,迟早轮到自家门前。”
萧景珩忽然轻咳一声。
他盯着她良久,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心中隐约响起一道声音:“这群老头,比我阎罗殿判官还啰嗦。”
他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两字:“可用。”
随即对身旁内侍道:“将唐氏所言三条,拟入御前参议备录。”
众臣震惊。这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