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有热闹的喧哗,街道两旁安静得出奇,只有马蹄声和铠甲摩擦的铿锵声,以及百姓们压抑的、好奇又恐惧的窥探。

王府门口更是冷清。

没有宾客盈门,只有两排煞气更重的亲卫分列左右,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拜堂?

高堂之上空空如也。

萧绝父母早亡,皇帝也没来。

天地?

对着空荡荡的厅堂拜了。

夫妻对拜?

我隔着盖头,能感受到对面那道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流程简单粗暴得像走过场。

然后我就被送进了新房。

新房里倒是布置得一片大红,喜烛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

但我总觉得这红色透着一股子血腥气。

丫鬟婆子们退下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一把扯下那碍事的盖头,大口喘气。

饿,渴,累,还他妈害怕。 桌上摆着合卺酒和点心。

我犹豫了一下,实在扛不住饿,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又鬼使神差地端起那杯合卺酒闻了闻。

嚯!

烈酒!

够劲!

不愧是阎王的酒!

灌下半杯,辛辣的液体从喉咙烧到胃里,反而给了我一点虚假的勇气。

我开始打量这间新房。

冷硬,简洁,除了必要的喜庆装饰,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物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冷松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真的是新房?

确定不是某个高级军营帐篷?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烛火摇曳,将我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像个张牙舞爪的困兽。

我的心跳随着每一次脚步声的临近而加速,但又一次次失望,地发现那只是路过巡逻的侍卫。

他什么时候来?

来了之后要干什么?

会不会直接掐死我?

还是像梦里那样用剑指着我?

各种恐怖的画面在我脑子里轮番上演,那半杯烈酒带来的勇气早就挥发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了。

酒劲上头,脑子开始发晕,胆子却莫名肥了起来。

妈的,横竖都是一死!

与其吓死,不如作死!

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我猛地站起来,由于酒精作用,身体晃了一下。

我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又灌了几口。

然后我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指着空荡荡的门口开始我的“表演”: “萧绝!你个活阎王!吓唬谁呢!”

“告诉你!老娘不怕你!”

“不就是杀人吗?谁不会啊!老娘杀鸡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逼我嫁给你?好啊!来了就别想好过!看咱们谁先弄死谁!”

“这什么破房间!冷得跟冰窖一样!一点品味都没有!呸!”

我越骂越嗨,酒精彻底麻醉了恐惧神经。

我一边骂,一边开始“拆家”。

我把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一把扫到地上!

我把那对巨大的喜烛掰断一根!

我把绣着鸳鸯的红色帐幔扯下来一半!

我拿着那壶合卺酒,一边喝一边往地上洒!

“叫你娶我!叫你吓我!给你驱驱邪!晦气!” 就在我撒酒疯撒得最欢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