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刚刚那股鱼死网破的彪悍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透心凉的懵逼和恐惧。
他刚才说……赐婚?
对象是我?
这个我以为最不可能的结果,就这么被他用冷冰冰的语气砸了出来,砸得我头昏眼花,魂飞魄散。
萧绝说完,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挑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对着皇帝微微一礼:“臣军中还有事务,先行告退。”
然后,他就那么转身,迈着那种能把地砖踩裂的步伐,走了。
走了……
留下一个烂摊子,和一个已经彻底傻了的我。
皇帝看看萧绝消失的背影,又看看跪在地上魂飞天外的我,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处理过这么离谱的选妃现场。
最后,他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干巴巴地开口:“既、既如此……朕……准了,林相……林相?!来人,把林相扶下去醒醒神!林笑笑,嗯……林氏,你也……先回府待嫁吧。”
“待嫁”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我被两个宫女几乎是架着拖出偏殿的,腿软得根本站不住。
宫门外,冷风一吹,我稍微清醒了一点,巨大的恐慌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不仅没摆脱选妃,我还把自己作成了阎王妃?
那个男人,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认出我了,他在报复我!
报复我给他烤红薯?
报复我骂他?
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小心眼?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吃人的皇宫,浑身一个激灵。
不行!
绝对不能嫁!
嫁过去死路一条!
那可是活阎王!
我这种纨绔废柴,在他手里活不过三天!
逃婚?
对!必须逃婚!
林家不能待了,京城也不能待了!
我得立刻!
马上!
收拾细软跑路!
我一把推开搀扶我的宫女,提起我那碍事的裙摆,用逃命的速度冲向宫外等候的自家马车,声音都变了调:
“快!回府!最快的速度!”
车夫被我狰狞的表情吓到,扬鞭策马。
马车颠簸着冲向丞相府,我坐在车里,心脏狂跳,脑子里飞速盘算着逃跑路线,藏匿地点,要带多少金银细软……
马车刚在相府门口停稳,我没等丫鬟来扶,直接跳下车,像颗炮弹一样冲进大门,一边跑一边喊:“小桃!小桃!快!把我的银票盒子拿出来!还有我那包最值钱的首饰!快……”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我家客厅里,坐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玄色蟒袍,冰冷的气质,与我家那温馨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我爹已经醒过来了,正陪坐在一旁,脸色煞白,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萧绝,镇北王,那位刚刚在宫里亲口点了我的阎王,此刻正端着一杯我家待客用的、他绝对看不上的普通茶水,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浮沫。
听到我咋咋呼呼的动静,他抬起眼,那双寒潭般的眸子精准地捕捉到我,里面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恶劣的笑意。
他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磕哒”。
“王妃,”他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像惊雷一样劈在我头顶,“这是……急着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