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没能等到那个冬天。
“砰!”
一声巨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碎木屑四处飞溅。几个身穿皂隶服饰的衙役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手里的水火棍重重地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下意识地将吓得尖叫起来的明月一把拉到身后,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谁是苏绣宁?”为首的衙役三角眼一扫,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就是。”我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锦绣坊状告你偷盗其传家绣样,跟我们走一趟吧!”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偷盗?传家绣样?这简直是我听过最荒唐的笑话。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烧红的炭:“我没有!那些绣样都是我自己一针一线想出来的,凭什么说我偷盗!”
“有没有,去了公堂就知道了!”衙役不耐烦地一挥手,“带走!”
两个衙役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像两把铁钳,让我动弹不得。我拼命挣扎,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敌得过两个壮汉。
“姐姐!姐姐!”明月死死地抱着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你们放开我姐姐!她不是坏人!”
“滚开,小贱蹄子!”一个衙役嫌恶地抬脚就要去踹。
“不要动她!”我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声。那一瞬间,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一下,将明月死死护在怀里。
“姐姐……”明月在我怀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阿月别怕,”我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用尽力气保持着镇定,“姐姐去去就回,你在家等我,锁好门,谁来也别开,好不好?”
可我心里清楚,这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衙役粗暴地将我们分开,冰冷的镣铐“咔哒”一声锁住了我的手腕。那重量坠得我心脏一沉,仿佛将我所有的希望都锁进了无底的深渊。
我被他们推搡着出了门,一回头,只看见明月小小的身影扒在破碎的门框上,哭得几乎晕厥过去,那一声声“姐姐”像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剜在我的心上。
衙门公堂,庄严肃穆,“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高悬于顶,此刻在我看来,却充满了无尽的讽刺。我被衙役重重一推,踉跄着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磕得生疼。
堂上,知县大人一脸官威,惊堂木一拍,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响:“堂下何人?”
“民女苏绣宁。”
“大胆苏绣宁!锦绣坊的王管事告你偷盗绣样,你可知罪?”
我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王管事。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绸衫,脸上挂着得意的、令人作呕的狞笑。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却也燃起了一股不屈的怒火。我挺直了脊背,朗声道:“大人,民女冤枉!所有绣样,皆是民女原创,何来偷盗一说?”
“巧舌如簧!”王管事尖着嗓子叫道,“大人,小人这里有证据!这幅《百鸟朝凤图》,乃是我锦绣坊的不传之秘,这贱婢所绣的屏风,与我家的图样有七八分相似,若不是偷盗,她一个乡野丫头,如何能绣得出来?”
说着,他呈上了一卷画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