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钱,我需要立刻、马上就拿到钱,去给明月买一个热乎乎的馒头。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都被我强压了下去。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被砂纸磨过的木头,“一文,就一文。”
掌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慢悠悠地从钱箱里拈出一个铜板,扔在柜台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然后,他一把将剩下的三方手帕也抓了过去,随手塞进了柜台下面。
我颤抖着手,将那个铜板捡起来。铜板像是带着嘲讽的温度,烙在我的掌心。
我不敢再看那掌柜一眼,拉着明月,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家成衣铺。
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与我无关。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个铜板冰冷的触感,和掌柜轻蔑的嘴脸。
“姐姐,”明月拉了拉我的手,小声问,“我们有钱了吗?可以买肉包子吃了吗?”
我低下头,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眼睛,心如刀割。我攥紧了手里的铜板,这点钱,连两个最普通的白面馒头都买不起。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最后,我只是摇了摇头,拉着她,走进了街角一家最便宜的粮店,用所有的钱,换了一小袋陈米和几个黑面窝头。
回到那间四面漏风的小屋,寒风从墙缝里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发抖。我将怀里还带着一丝余温的窝头递给明月,自己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针孔和新添的伤口,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原来,离开了侯府的庇护,我们不过是可以随意践踏和欺凌的廉价玩意儿。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那个在破庙里救了我们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我只知道,天黑了,而前路,似乎比这寒夜更加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
第 7 章:半个窝头的善念
屋子里的陈米很快就见了底,那几个黑面窝头更是省着吃,也只撑了两天。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掐着我的喉咙,也掐着明月的。她不再问我要肉包子了,只是在夜里被饿醒时,会把冰冷的小手塞进我的怀里,小声地呜咽:“姐姐,我饿。”
每当这时,我的心就像被泡在冰水里的破布,又冷又疼,千疮百孔。我只能更紧地抱住她,一遍遍地告诉她:“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可我自己却在漫漫长夜里睁着眼睛,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这间破屋子一样,正一点点被寒冷和绝望吞噬。
钱袋里空空如也,那几方被骗走的绣帕是我熬了几个通宵的心血,如今却连个响声都换不回来。我试着去找些别的活计,去酒楼后厨问要不要洗碗,去大户人家的后门问要不要洗衣,可人家一看我带着个孩子,又是一副外地人的落魄模样,便都像赶苍蝇一样把我赶走。
“滚滚滚,城里要饭的够多了,别在这儿碍眼!”
那些刻薄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我的心里。我牵着明月,麻木地走在宛州城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衣着光鲜,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会为我们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