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更新时间:2025-09-28 02:07:31

我颤抖着手,拿起那个冰凉的瓷瓶,紧紧地攥在手心。

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只知道,在这片深不见底的绝望里,有人为我们……凿开了一丝微光。

第 6 章:破庙的瓷瓶与暗银

头上的伤口在冷风的吹刮下,一阵阵地抽痛,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可我顾不得这些,只是用那件破旧的棉衣,将怀里小小的明月裹得更紧了一些。

那夜之后,我带着她,几乎是逃命般地离开了京城的地界。我不敢走官道,专挑偏僻的小路,白天躲藏,夜里赶路。那个神秘人留下的钱袋,成了我们唯一的依靠。我不敢大手大脚,每一文钱都掰成两半花,只买最粗糙的干粮充饥。

终于,在钱袋快要见底的时候,我们踉踉跄跄地走进了一座名为宛州的城。

这里没有京城的繁华,却也多了一分安宁。我用身上最后的几十文钱,在城西最偏僻的陋巷里,租下了一间小屋。说是小屋,其实只是个四面漏风的窝棚,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夜里能看到星星,雨天想必也能看到月亮。一张破烂的木板床,一条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便是全部的家当。

可当我和明月终于能躺在这张硬邦邦的床上时,我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至少,我们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用再在荒野和破庙里担惊受怕。

“姐姐,”明月缩在我怀里,小声地问,“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我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声音干涩却坚定:“嗯,我们住在这里。姐姐会想办法,让你吃饱穿暖。”

可办法在哪里呢?

我躺在冰冷的草席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钱袋里只剩下最后几个铜板,明天,明天的饭食还没有着落。我睁着眼睛,看着月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洒在明月恬静的睡脸上。她曾经是侯府最金尊玉贵的嫡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却跟着我,连一个热乎的馒头都成了奢望。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绝望中,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手。

在侯府做粗使丫头之前,我娘曾是江南有名的绣娘。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学得一手还算过得去的绣活。入府后,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再也没碰过针线,可那些绣法和花样,早已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一个念头,像是在漆黑的深海里,猛然亮起的一点磷光。

第二天一早,我用仅剩的铜板,买了一点最便宜的米,熬了一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又去布庄的废料堆里,捡了几块还算干净的白色棉布,还咬牙买了一小束最廉价的丝线和一根绣花针。

回到那间破屋,我将明月安顿好,就着从破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开始穿针引线。

我的手因为长期的粗活,生满了厚厚的茧子,有些地方还裂着口子,起初连细小的绣花针都捏不稳。可当我静下心来,指尖触碰到丝线的瞬间,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我绣的是兰草。

那是侯夫人最喜欢的花,清雅,坚韧。我记得夫人曾指着庭院里的一丛兰草对我说,做人要像它一样,不畏风雨,自有风骨。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一针,一线,都牵动着我对侯府的记忆。那些温暖的,明亮的,如今都碎成了齑粉,只能在我指尖的方寸之间,重新拼凑出一点点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