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小聪的笑脸——要是能跟他做朋友就好了。
幻想碎得很快。那天她躲在走廊拐角,听见小聪跟同桌说:“青青那人,整天不说话,跟个木头似的。”
同桌笑:“你没看她总盯着你?说不定喜欢你呢。”小聪嗤笑:“别开玩笑,我才不跟她做朋友。”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青青知道自己不好看、穿得土,可她没想到,连偷偷喜欢的人都这么嫌弃她。从那以后,再跟小聪迎面碰到,她会立刻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高中考去县城重点,青青以为能摆脱阴影,可还是老样子——内向、胆小,躲在人群后。
班里同学穿得时髦,只有她还穿着奶奶做的布鞋,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
她又暗恋了,喜欢体育委员小龙。小龙长得又高又帅,不仅篮球打得好,还会吹口琴弹吉他,每次看到他在球场运动的样子,看到他弹吉他的样子,以及吹口琴时的样子,青青整个人都陶醉了。
但小龙的身边总围着女生。青青只能远远偷看他,看他跟女生嬉笑,看他拿运动会第一,心里又羡慕又难过——他像天上的星星,自己是地上的尘埃,永远够不到。
春游时青青崴了脚,坐在石头上疼得掉眼泪。小龙路过,蹲下来问:“你没事吧?我扶你去医务室?”
青青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女生就说:“小龙,别管她,她自己能走。”
小龙没听,还是扶着她慢慢走。那天晚上,青青摸着被小龙扶过的手,心里像揣了只兔子。
可这念想很快被打碎——她在食堂听见小龙跟朋友说:“今天扶青青的时候,她那样子真够土的,手糙得像老树皮。”
朋友笑:“她看你的眼神,肯定喜欢你。”
小龙不屑:“天方夜谭,我怎么会喜欢她?”“天方夜谭”四个字像刀子扎在心上。青青站在角落,看着小龙说说笑笑离开,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平凡,更恨那个不堪的家——要是爸爸不赌,要是妈妈在身边,要是家里有钱,她是不是就能大方地跟喜欢的人说话,不用活得这么卑微?
好在还有学习。她把所有时间砸在课本上,每天最早到教室,最晚离开,成绩稳居班里前几名。
高考放榜,她考上了南方的重点大学,而小龙和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大多只考上专科或普通本科。
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村口老槐树下,青青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赢了一次。
3 图书馆的伞
第三章 图书馆的伞:我表白后,他说“现在不想谈恋爱”
2012年秋天,青青背着行李走出豫东平原,第一次看见广州的繁华。
大学校园很大,到处是穿时髦衣服的学生,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旧衣服,自卑又缠了上来。
她还是躲在教室角落,不跟同学说话,不参加社团,唯一的去处就是图书馆。
大一下学期,她在选修课上认识了小景。小景是土木学院的男生,戴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
那天青青在图书馆找专业书找了半天,小景路过帮她找到了,笑着问:“你也喜欢这个专业啊?”声音很温柔。
青青点点头,小声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