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旱得厉害,我记得爹天天在渠边蹲着,饭都顾不上吃。”陈泥鳅轻声说,“后来水通了,爹高兴得像个孩子,还带着我去渠里抓泥鳅,说那是渠的‘功臣’。”
秀莲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爹的法子肯定管用。明天我也去渠边帮忙,给你们送水送吃的。”
陈泥鳅点点头,继续翻日记。最后几页,记着爹生病后的事。那时候老人已经走不动了,却还让陈泥鳅每天去渠边看,回来跟他说渠里的情况。有一天,陈泥鳅说渠里的泥鳅少了,爹急得非要去渠边,结果刚走到渠埂就晕了过去。
“那天爹醒了之后,拉着我的手说,‘泥鳅,渠里的泥鳅少了,说明水道要堵了,你得早点去通,别让村里的地渴着’。”陈泥鳅的声音有点哽咽,“现在想想,爹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一直在担心渠的事。”
秀莲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你别太难过,爹肯定在天上看着呢,他知道你在好好管渠,肯定高兴。”
陈泥鳅合上书,把日记本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老灌溉渠的方向。月光洒在渠埂上,像铺了层白霜。他仿佛看见爹的影子,正蹲在渠边,手里拿着铁钩子,等着摸一条滑溜溜的泥鳅。
“爹,你放心,我肯定能把渠通开,不让村里的地渴着。”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泥鳅就醒了。他洗漱完,吃了点秀莲做的玉米粥,就拿着铁钩子往渠边去。走到渠边,他愣住了——张大爷已经在渠边等着了,手里拿着个铁锹,还有几个年纪大的村民,也都提着工具,站在渠埂上。
“泥鳅,你来了!”张大爷笑着说,“我们几个老家伙睡不着,就先来等着了。你说咋干,我们就咋干。”
陈泥鳅心里一热,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他走到渠中段,蹲下来,用铁钩子抠了抠渠底的泥:“大家听我说,咱今天先清渠口的枯枝烂草,然后找渠底的裂缝。裂缝是水走的路,顺着裂缝挖,就能找到湿泥,找到湿泥,就离水不远了。”
“好!”村民们齐声应着,拿起工具开始干活。二柱带着几个年轻后生,负责清渠口的枯枝;张大爷和几个老人,跟着陈泥鳅找裂缝;秀莲和村里的妇女们,提着竹篮,里面装着馒头和水,在渠埂上等着,随时给大家递吃的。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晒得人浑身发烫。村民们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湿透了,贴在背上,像一层泥。可没人喊累,只是埋头干活,铁锹挖土的“沙沙”声,还有偶尔传来的几句笑声,在渠边回荡。
“泥鳅,你看这是不是裂缝?”张大爷的声音传来。陈泥鳅跑过去,看见渠底有一条细细的缝,大概有手指那么宽,顺着缝往远处延伸。他蹲下来,用手指抠了抠缝里的泥,土是干的,但指尖触到深处,却有一点潮气。
“是裂缝!”陈泥鳅眼睛亮了,“大家小心点,顺着这条缝挖,别挖宽了,就沿着缝挖,像泥鳅钻泥似的。”
张大爷拿起铁锹,顺着裂缝往下挖。刚开始挖的是干土,一挖就碎,挖了大概一尺深,铁锹忽然碰到了湿泥,“噗”的一声,带出一点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