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你在这儿啊！”二柱的大嗓门老远就传来。他扛着个锄头，跑得满头大汗，脸晒得通红，“快去老井边看看，村里人都快吵起来了！”
“咋了？”陈泥鳅心里一沉。
“还能咋？天旱呗！”二柱喘着气说，“张大爷家的稻田离渠最远，现在没水浇，他想把井里的水抽去浇地，可李婶不乐意，说井里的水是大家的，不能让他一个人用。俩人吵得厉害，老周书记都去了，你快去劝劝。”
陈泥鳅跟着二柱往老井边跑。还没到地方，就听见张大爷的声音：“我的稻子都快干死了，抽点井水咋了？这井还是我年轻时跟着你爹一起挖的，我还不能用了？”
“张大爷，话不能这么说！”李婶的声音也带着火气，“井是村里的，不是你家的！我家的菜地里还等着浇水呢，你把水抽完了，我家的菜咋办？”
老周书记站在中间，急得直搓手，看见陈泥鳅来了，像见了救星：“泥鳅，你可来了！快帮着劝劝，再吵下去，就得动手了。”
陈泥鳅挤到人群中间，先看了看老井——井里的水确实不多了，水面离井口有一米多，以前这个时候，水面离井口也就半米。他又看了看张大爷，老人气得脸都白了，手里攥着个水泵，指节都泛了青。
“张大爷，您先消消气。”陈泥鳅轻声说，“井里的水确实不多，要是抽去浇稻田，肯定不够。我刚才去渠边看了，有个涵洞堵了，我已经通开了，等会儿我再去上游看看，能不能多引点水过来。您家的稻田，再等两天，肯定能浇上。”
张大爷瞪着他：“等两天？我的稻子都快黄完了，等得起吗？你爹以前管渠的时候，啥时候让村里的地渴过？现在轮到你了，咋就这么没用？”
这话像根刺，扎得陈泥鳅心里疼。他知道张大爷是急糊涂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起爹——要是爹还在，肯定有办法，不会让村里的人这么着急。
“张大爷，泥鳅不是没用。”秀莲不知啥时候来了，手里还提着个水壶，“他这几天天天去渠边转，晒得黑黢黢的，就是想让大家的地有水浇。您再等等，他肯定能想出办法。”
张大爷看着秀莲，又看了看陈泥鳅，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他放下水泵，叹了口气：“我不是怪泥鳅，我是急啊！这稻子是村里人的命，要是绝收了，今年冬天咋过？”
“您放心，绝不了收。”陈泥鳅挺直了腰，“我爹以前跟我说，再旱的天，只要渠还在，就有办法。我这就去渠上游看看，今天肯定给大家个准信。”
说完，他拎起铁钩子，转身往渠上游走去。太阳越来越毒，晒得地面发烫，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在干裂的土地上，像一道细细的缝。
3 矛盾·机器与老法
渠上游在邻村——李家村的地界。陈泥鳅走到两村交界的地方，就看见李家村的人在渠边堆了土坝，把水堵在了他们村里。
“王书记，你这是干啥？”陈泥鳅走到土坝边，对着李家村的村支书王建国喊。王建国正蹲在土坝上抽烟，看见陈泥鳅，愣了愣，然后站起身：“泥鳅啊，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