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默片刻，唇角缓缓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里，没有受宠若惊，没有羞涩欢喜，反而有一种让萧天烨瞬间酒醒的凉意。
然后，在萧天烨惊愕的注视下，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拿起那卷象征无数女子终极梦想的婚书。
“刺啦——”
清脆的裂帛声响起，异常刺耳。她动作从容，甚至带着点欣赏的意味，将那华贵的绸缎连同上面的誓言与承诺，一寸寸，撕成碎片。纸屑如雪花般飘落，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也落在太子骤然僵冷的脸上。
“殿下，”她开口，声音依旧柔婉，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可知您亦是我手中一子？”
萧天烨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那柔弱表皮下透出的，是截然不同的灵魂，冷静、疯狂，且…危险。
“你…说什么？”他喉头发紧。
沈未晞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窗外愈急的风雪，轻声道：“风暴要来了。殿下最好早做准备。”
萧天烨猛地站起身，酒意全无：“你究竟是谁？”
“我是沈未晞。”她终于转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沈墨之女，来讨债的人。”
“讨债？”萧天烨蹙眉，“沈家之案与孤何干？”
“殿下真的以为，沈家倾覆只是普通的党争？”沈未晞轻笑，“您可知道，镇国公府、二皇子、甚至您身边的某些人，都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他们想要的不仅是沈家的财富和《神器谱》，更是通过打击与太子府关系密切的沈家，来削弱您的势力。”
萧天烨脸色骤变：“你有证据？”
“证据？”沈未晞回头看他，眼神讥诮，“殿下以为，我这些日在东宫只是吟诗作画吗？”
她从妆匣底层取出一叠密函，扔在案上：“这些足够让殿下看清一些人的真面目了。”
萧天烨迅速翻阅那些密函，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上面详细记录了二皇子一党如何构陷沈家，如何瓜分沈家产业，甚至...如何计划进一步削弱太子势力。
“这些...你从何得来？”他声音干涩。
“我自有我的渠道。”沈未晞淡淡道，“现在，殿下还觉得我只是个需要庇护的孤女吗？”
萧天烨凝视她良久，忽然道：“你要什么？”
“合作。”沈未晞直视他的眼睛，“我助殿下铲除异己，稳固地位；殿下助我...报仇雪恨。”
“若孤不答应呢？”
“那殿下恐怕很难度过接下来的危机。”沈未晞语气平静，“二皇子已经布好局，只等时机一到，就会发动政变。”
萧天烨瞳孔一缩：“政变？你如何得知？”
“因为...”沈未晞唇角微扬，“那本就是我为他们创造的机会。”
萧天烨跌坐在椅上，久久无言。他终于明白，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她是一把藏在锦绣里的刀，一杯裹着蜜糖的毒酒。
“好。”最终，他沉声道，“孤答应你。”
沈未晞微微一笑：“明智的选择，殿下。”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宫中按例设宴。今年的宴席格外热闹，因为北狄使团即将离京，皇帝特意下令大办。
然而表面的喜庆下，暗流汹涌。沈未晞站在听竹轩的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神情冷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