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证据”确凿,聊天记录,时间地点,有鼻子有眼。
既然你们喜欢用嘴巴杀人。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我彻夜未眠。
凌晨四点,天色最黑的时候,我穿上带帽子的黑色卫衣,戴上口罩,抱着一叠厚厚的打印纸,一瓶浆糊,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老旧小区的监控大多形同虚设。
我走到每一栋楼的公告栏前,走到小区最中心的健身广场公告板前,走到大门口的布告栏前,快速地、均匀地刷上浆糊,然后将那些打印着惊人秘密的纸张,一张一张,贴满每一个公告栏。
浆糊糊得很厚,轻易撕不下来。
晨光微熹时,我贴完了最后一张。
我站在逐渐亮起的天光里,看着那些白纸黑字,像看着一场无声的葬礼。
埋葬我的爱情,也埋葬某些人虚伪的假面。
然后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清晨六点,赶早市的大妈们发现了第一张公告栏上的“惊天秘闻”。
六点半,几乎整个小区早起的老头老太太们都挤在了各个公告栏前。
七点,上班的年轻人也加入了围观队伍,惊呼声、咒骂声、辩解声、哭闹声……此起彼伏。
七点十分,我家的门被剧烈敲响,外面是我妈歇斯底里的哭嚎和邻居愤怒的咆哮。
我靠在门后,慢慢滑坐在地上。
门外的咆哮和哭嚎持续不断,像一场失控的交响乐。
我妈的声音尖利得刺破耳膜:“沈清月!你个杀千刀的!你出来!你给我说清楚!你贴的什么东西!你要逼死我啊!”
夹杂着其他邻居愤怒的吼声: “开门!沈清月!你他妈疯了吗!造谣犯法的!” “老张家的!你女儿干的好事!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没完!” “我的老天爷啊…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捶门声震天响,仿佛那扇薄薄的木门下一秒就要被砸穿。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对他们的叫骂充耳不闻。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很沉,很慢,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棉花上。
所有的激烈情绪,在昨夜那场疯狂的“仪式”后,似乎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和一种冰冷的、审视着这一切荒诞的抽离感。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屏幕一次次亮起,闪烁着“周屿”的名字。
他大概是听到了风声,从哪个共同朋友或者急不可耐来质问他的父母那里。
我看着他名字闪烁,就像看一个与我无关的符号。
十年感情,原来如此不堪一击。他信了那些污言秽语时,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现在的解释或质问,毫无意义。
我没有接,也没有挂断,只是任由它响到耗尽电量,自动关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门外的喧嚣却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听到有男人怒吼着要报警,听到女人尖利的哭声,听到我妈声嘶力竭地辩解:“不是我!是那个死丫头伪造的!她恨我!她诬陷我!”
真可笑。到了这个时候,她第一反应还是否认,还是把责任推给我。
我慢慢站起身,透过猫眼往外看。
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我家门口,一个个面目狰狞,挥舞着手臂。
我妈被围在中间,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像个被唾弃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