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的内心独白 雨又下了，湿漉漉的巷子里，霓虹灯像水里的碎片一样晃动。
我穿着湿透的红裙，脚踩着高跟鞋，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过去上。
有人会觉得我可怜，说我活得不堪，可他们不知道，这条街上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在和自己讨价还价——活下去，值不值得。
我见过太多男人，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欲望，有的温柔，有的粗暴，有的冷漠。他们看我的眼神，像衡量商品一样，我笑着迎合，可心里像打翻的水，晃来晃去，没一点温度。
有时候，我在想，人生是不是注定这样？无论你怎么努力，总有人把你当工具，把你的身体当筹码。
我害怕被抓，害怕病，也害怕孤独。可更怕的是，有一天，回头看看自己一生，才发现除了生存，什么都没留下。
所以，我学会了保护自己——笑得比谁都甜，却用眼睛藏着锋利；用身体换钱，却用心守着希望。
希望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天，我想离开这条街，离开东莞，回到那个小村子，回到父母身边，呼吸一口不带欲望的空气。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坚强的人，我只是一个活在现实里的女人。
每一个夜晚，我都在问自己：这条路，能不能走到光亮？
或许答案就在下一场雨里，或者某个陌生人的眼神里。 那夜雨下得很小，却足够把城中村的巷子打湿，街灯照在水洼里，晃出碎碎的光。我穿着湿透一半的红裙，脚踩着高跟鞋，每一步都溅起小水花。巷口的霓虹闪烁着，映在我眼睛里，有时候，我分不清是灯光还是泪光。
我叫阿曼，今年三十。在东莞的城中村里，我站街已经五年。五年里，雨天、夜晚、客人、街坊、身体的酸痛和心理的疲惫，像层厚厚的灰，盖在我身上。我笑着面对男人的挑剔目光，笑着听街坊的低语议论，笑着忍受自己的身体被当成工具。我知道，这条街不会给我温暖，但我必须活下去。有人问我，站街这么久，不累吗？我笑：“累啊，可我不能停。停下就意味着被生活吞掉。”夜风吹进巷子，带着霉味和雨水的腥味。我靠在墙上，手里夹着烟，点燃，烟雾缭绕。我想起家里，父母的脸，母亲的咳嗽，父亲手里空空的药瓶。每一个夜晚，我都在问自己：撑下去，值不值得？今晚，又有人经过巷口，他扫了我一眼，我低下头，不敢回应。我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欲望。我告诉自己：别让他们看穿你脆弱。
烟抽到尽头，烫了指尖，我才把烟蒂摁在墙根的积水里。指尖的痛感让我清醒——这五年里，能让我保持清醒的，除了对父母的牵挂，就是这些细碎的、真实的痛感。比如高跟鞋磨破脚后跟的疼，比如客人粗鲁动作留下的淤青，比如深夜独自回家时被冷风灌进喉咙的涩。这些疼提醒我，我还活着，还在为了什么东西坚持着。
我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借着霓虹的光照了照。镜子是塑料壳的，边缘已经裂了缝，还是去年生日时自己买的。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有化不开的青黑，嘴唇涂着廉价的口红，被雨水晕开了一点，显得有些狼狈。我用手指轻轻擦掉晕开的口红，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我也曾经是个爱美的姑娘，会为了一条新裙子高兴好几天，会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可现在，我连好好照镜子的勇气都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