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那些问题，虽然很多专业术语我不懂，但我也能感觉到，苏清欢对商业的理解，比我那个当了一辈子董事长的爹，还要深刻。
我试图插话，想说几句场面话，挽回一点可怜的尊严。
“其实公司的运营……”
我刚开口，就被我妈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一脚。
她瞪着我，眼神里全是警告和哀求，让我闭嘴，不要再“作妖”。
我把剩下的话，连同我的自尊，一起咽了回去。
最后，这场令人窒息的饭局，在苏清欢一句淡淡的话中结束。
“陆总，顾夫人，我需要时间考虑。”
说完，她便以学业为由，起身告辞。
从头到尾，她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苏清欢一离开，包厢里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爸陆明远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指着我，压抑着怒火低吼：“你看看你那副样子！不争气！丢人现眼！”
我妈也彻底绷不住了，捂着脸开始哭泣。
“完了……全完了……苏小姐那个态度，肯定是不想帮我们了……我们家要破产了……辰辰，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啊！你怎么就得罪了她啊！”
父母的指责和哭泣声，像一把把尖刀，插进我的心脏。
我曾经骄傲的一切，我的家世，我的财富，我的生活，都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我像一个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小丑，剩下的只有刺骨的寒冷和无助。
我终于意识到，我过去那些自以为是的“作妖”，在真正的现实面前，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
我崩溃了。
0.4
那一晚，我彻夜难眠。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回放着饭局上的每一个画面。
苏清欢淡漠的眼神，父母卑微的姿态，还有我妈那句带着哭腔的“我们家要破产了”。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冲进了我爸的书房。
我不再相信他们嘴里说的那些话。
我要亲眼看看，我们家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
趁着我爸去公司，我撬开了他书桌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没有藏着什么秘密，只有一沓沓厚厚的文件夹。
我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陆氏集团近一年的财务报表、银行的催款函、以及各种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
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字和曲线，但我看得懂那些鲜红的符号和触目惊心的赤字。
我看到多项重要合作后面都标注着“濒临破裂”的字样。
我看到公司的账面上，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我数不清有多少个零的亏空。
情况比我爸妈说的，还要严重一百倍！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原来，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泡沫里。
一个由父母用谎言和虚荣为我构建的，金光闪闪的泡沫。
现在，这个泡沫，被苏清欢一根手指，轻轻戳破了。
愤怒、茫然、恐惧……各种情绪在我胸中交织。
我冲出书房，找到正在客厅里唉声叹气的我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司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把一沓文件摔在她面前。
我妈被我吓了一跳，看到那些文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抓住我的胳膊，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