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在桌下，用脚悄悄地踢了我爸一下。
我爸会意，立刻站起来，满脸堆笑地朝我招手：“辰辰，快，快过来！见过苏小姐！”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灌满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喉咙干涩得像要冒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能看到苏清欢。
她也正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那份我熟悉的、淡淡的、如同看穿一切的玩味。
仿佛，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03
“苏、苏小姐。”
在父母几近哀求的目光逼视下，我终于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声音干涩、僵硬，充满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忍受的羞耻。
苏清欢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轻轻揭开杯盖，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整个过程，优雅而从容。
她甚至没有给我一个正眼。
只是在抿了一口茶之后，才将目光淡淡地扫过我，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好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我宁愿她直接给我一耳光，也比现在这种无声的凌迟要好。
“苏小姐，这是犬子陆辰，不成器，让您见笑了。”
我爸陆明远连忙打圆场，满脸堆笑地介绍我，语气谦卑得像个下人。
我妈顾婉柔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辰辰他就是被我们宠坏了，其实孩子本性不坏的。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们俩一唱一和，恨不得把我贬低到泥土里，来衬托苏清欢的高贵。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我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种屈辱。
“坐吧。”
苏清欢终于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
她示意我旁边的空位。
我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坐下，屁股只敢沾半个椅子。
我不敢看她，那清冷的眼神仿佛能洞穿我所有狼狈的伪装，让我如坐针毡。
接下来的饭局，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公开处刑。
我全程像个哑巴，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碗碟。
而我的父母，则极尽谄媚之能事。
他们向苏清欢详细地汇报陆氏集团目前面临的困境，从资金缺口到项目危机，说得声泪俱下，语气中的绝望和恳求，不加任何掩饰。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我们家那座看似金碧辉煌的大厦，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边缘。
我爸，那个在我心中一直如山一般存在的男人，此刻在苏清欢面前，卑微得像个乞丐。
我妈，那个永远都在追求名牌和虚荣的女人，此刻的脸上只有惶恐和讨好。
而决定这一切的，竟然是我一直看不起的、那个每月只拿我六千块的“包养对象”。
我内心的骄傲、自尊，被这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无力。
苏清欢很平静地听着，手里把玩着那个小小的茶杯，脸上看不出喜怒。
等我爸妈说完了，她才放下茶杯，开口了。
她没有说帮，也没有说不帮。
她只是提出了几个问题。
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刺向陆氏集团管理和运营的核心弊病，一针见血。
我爸我妈被问得冷汗直流，支支吾吾，根本无法正面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