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名义上的夫君,亲手将毒酒递到我唇边时,笑意凉薄。
“阿鸢,游戏结束了。”
他说。我含笑饮下,在他骤然紧缩的瞳孔中倒地。
他不知道,这场名为“扮演”的游戏,我早已通关。
更不知道,死亡,才是我真正的开始。当我再次睁眼,回到三年前,柳安然自刎脱离这场“浮生局”的那晚,我当着全家人的面,轻声说:“我也想走了。”
满堂死寂。
01
柳安然的血,溅在了她最爱的那株白梅上,像一串刺眼的冰糖葫芦。
她选择在雪夜自刎,用最惨烈的方式,宣告了她在这场“浮生局”中的彻底出局。
消息传回国公府时,我们一家人正在用晚膳。
我放下象牙箸,轻声说:“我也想走了。”
一瞬间,饭厅里连丫鬟的呼吸声都停了。
坐在我对面的二哥沈清和最先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瞧,我们三妹妹又入戏了,真当自己是话本里寻死觅活的女主角了?”
母亲周氏蹙起好看的眉,夹了一筷子燕窝在我碗里,语气嗔怪:“鸢儿,别胡说。是不是安然那孩子的事,让你心里不痛快了?你这孩子,就是心软。”
我垂下眼,没有说话。
这满屋子的人,我的“亲人”,他们眼里的沈鸢,是娇憨天真、多愁善感的京城贵女。他们不知道,这个躯壳里的灵魂,是一个来自天牢底层,代号“阿九”的冒牌货。
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底细。
坐在我身侧,正慢条斯理为我挑着鱼刺的男人——当朝最年轻的权臣,我的“夫君”,谢知聿。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修长的手指捏着银签,将一小块莹白的鱼肉,稳稳地放进我的碟中。他甚至没有看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磁性。
“长公主明艳独立,在宫外有自己的产业和人脉,她想走,随时能换个活法。你有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他终于侧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眼,第一次正眼看我,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京城第一才女柳安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背后有柳家撑腰,她走,是解脱。”他顿了顿,指尖在我的手背上轻轻一点,那触感冰凉,激起我一阵战栗。
“沈鸢,你呢?”他缓缓说,“一个罪臣之女,除了这张脸,你还剩下什么?离开国公府的庇护,继续回去当天牢里任人践踏的阿九?”
他唇角牵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嘲弄,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乖,别闹。”他把那碟鱼肉推到我面前,“学点好,别学那些没用的。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太蠢。”
我看着他,忽然也笑了。
是啊,我什么都没有。
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惊世的才华,更没有能让我安身立命的资本。
但我有三年前“浮生局”开始时,他亲口承诺的通关奖励——赦免我全家死罪的圣旨,和足够让我在任何地方安度余生的黄金万两。
而现在,三年期满,游戏结束。
我,通关了。
我慢条斯理地吃掉他为我挑好的鱼肉,然后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夫君说的是。只是这鱼,我吃了三年,也有些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