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的契约
笔尖在烫金契约的 “乙方” 栏悬了三分钟,指腹的冷汗几乎要洇透米白色的信纸。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落地窗外的暴雨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像极了我此刻擂鼓的心跳。对面真皮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银灰色袖扣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视线落在我攥着钢笔的手上,没说话,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是傅斯年,傅氏集团掌权人,这座城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而我,苏晚,昨天还是苏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今天就成了要靠联姻拯救家族的 “牺牲品”—— 爷爷突发脑溢血昏迷,公司资金链彻底断裂,只有傅家愿意伸出援手,条件是我嫁给傅斯年。
“苏小姐,考虑好了吗?”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却没半分温度,“傅家的援助资金,只等你签完字就能到账,你爷爷的手术费,耽误不起。”
我猛地回神,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黑点。是啊,耽误不起。昨天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爸爸红着眼眶说 “晚晚,只有傅家能救苏家,能救你爷爷” 的画面还在眼前,我没有退路。
深吸一口气,我抬眼看向傅斯年。他的五官深邃得像精心雕刻的艺术品,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着,下颌线锋利得能割伤人,只是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新郎该有的温情,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傅先生,”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契约里说,婚后我需履行配偶义务,包括每周三晚必须在傅宅主卧过夜……”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指尖微微发颤,“可刚才您的助理又说,您有洁癖,不准任何人碰您的东西,包括…… 我?”
这太矛盾了。联姻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可他连最基本的 “扮演夫妻” 都要设置这样奇怪的限制,让我心里莫名发慌。
傅斯年终于抬眼直视我,黑眸里像淬了冰:“苏小姐,傅家救苏家,是交易。你需要的是傅太太的身份和救命钱,我需要的是一个安分的配偶,别试图探究不该知道的事,更别妄想不该有的东西。”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戳破我最后一点侥幸。也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需要妻子?这场婚姻,不过是他用来堵住外界流言,或是应付家族的工具,而我,只是那个恰好符合条件的 “工具人”。
指尖用力到泛白,我看着契约上 “苏晚” 两个字的位置,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爷爷笑着说 “晚晚以后要嫁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眼眶瞬间发热。可现在,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我明白了。”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笔尖在纸上落下工整的字迹,“我签。”
墨迹干透的瞬间,傅斯年的助理立刻上前,将契约收好,递过来一份打印好的行程表:“苏小姐,这是明天的安排,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需要穿白色连衣裙,傅总不喜欢太花哨的颜色。”
我接过行程表,指尖触到纸张的冰凉,像触到傅斯年此刻的眼神。
傅斯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没再看我一眼,只留下一句 “明天准时到,别迟到”,便转身走进了雨幕。黑色的宾利车驶离时,溅起的水花打在台阶上,也打湿了我露在裙摆外的脚踝,一阵刺骨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