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我启动了她太阳穴上的电极片，微弱的电流声融入挂钟的滴答声中。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深长。
“现在，回到你最后确定的记忆点。周一下午五点，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你买了美式，然后呢？”
“然后……我转身，差点撞到一个人。”她的声音变得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扶了我一下，手很有力。穿着快递员的衣服，帽檐压得很低……但我好像闻到了古龙水的味道，很高级，不像一个快递员会用的。”
“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有……他道歉的声音很低沉。然后我就走出咖啡厅，准备过马路去停车场取车。”她的眉头忽然皱紧，“天气很好，夕阳有点刺眼。我走到马路中间……然后……”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然后什么，林薇？”
“然后……一片空白！不……不是完全空白……有声音！尖锐的刹车声！非常近！还有……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撞上了……”她的身体开始轻微痉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稳住，林薇。感受你手里的戒指，感受它的冰冷和坚硬。它和你在一起，它也是那段记忆的一部分。告诉我，撞上之后呢？”
“疼……左臂……针扎一样的疼……不是车祸的疼……更细……更尖锐……”她的左手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黑暗……彻底的黑暗……”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眼睛倏地睁开，瞳孔里充满了未散尽的惊恐。
“就是这样。每次到这里就断了。”她喘着气，接过我递去的温水，手指冰凉。
记忆修复师守则第二条：身体的记忆往往比大脑更可靠。痛觉、触觉、气味……这些才是解开谜团的钥匙。
第一个记忆片段，指向了一场可能的交通事故。但警方报告里只字未提。要么是她臆想出来的，要么，就是有人完美地抹去了所有痕迹。
我拿起那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这个男人，你有印象吗？那个快递员。”
林薇凝视着图片，努力回忆，最终沮丧地摇头。“太模糊了，而且帽子遮得太严实。”
但我注意到了别的东西。截图角落的玻璃反光里，映出了一家银行的Logo和隐约的时间戳。周一，下午五点零三分。
“在这里等着。”我起身走进内室，打开另一套系统。我的“副业”总需要一些特殊的信息渠道。几分钟后，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有趣。”我回到座位，将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是一段更清晰的、来自银行ATM机的监控视频，时间戳是周一五点零三分。视频里，那个“快递员”在扶起林薇后，快步走向街角，敏捷地钻进一辆完全没有快递公司标识的黑色厢型车。在上车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抬了下头，摄像头捕捉到了一个模糊但至关重要的侧脸——和他一身打扮极不相称的、修剪极其精致的胡茬。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这是谁？我不认识他！”
“但显然，他认识你。而且目标明确。”我敲了敲平板，“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接触。那个意外相撞，很可能只是为了把这个，”我指了指那枚戒指，“或者别的什么，放到你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