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万,十年。
二姑一家拿走我的血汗钱,活得风生水起。
我本以为这辈子都讨不回公道。
直到她儿子军校政审那天,电话打到了我家里。
我深吸一口气,向调查员一字一句讲完二姑的“为人”。
再打给二姑时,她只说了两个字:“别!”
01
清晨六点,天光未亮。
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隔夜的潮湿气味,窗外是这个城市苏醒前最后的寂静。
我蜷在冰冷的硬板床上,正准备再眯一会儿,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这片死寂。
那声音尖锐得像是要钻进我的骨头里。
我下意识地摸过床头那台老旧的智能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省城。
心里咯噔一下,是房东催租?还是哪个催债的打错了?
我犹豫着接起,声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严肃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
“您好,我是某军校政审办的调查员,请问是沈云溪女士吗?”
“军校……政审办?”
这几个字像电流一样击中我的大脑,我的指尖瞬间冰凉,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我那个风光无限的表弟,二姑钱秀萍的宝贝儿子王昊,今年考上了军校。
这事儿,二姑在家族群里炫耀了不下百遍,每一次都像是用针扎我的心。
她甚至特意单独发微信给我,那张录取通知书的照片,拍得比她的脸还大。
“云溪啊,你看我们家王昊,多争气!以后就是国家的人才了,前途无量!不像有的人,一辈子没个出息。”
那字里行间的优越感和鄙夷,几乎要溢出屏幕。
我本能地想挂断电话,想逃避。
二十一年的非人岁月,十年的屈辱讨债,已经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让我学会了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避所有可能带来伤害的光。
可内心深处,被压抑了太久的愤恨与不甘,像休眠的火山,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地壳的剧烈震动,滚烫的岩浆开始沸腾。
那十年,那三十五万血汗钱。
二姑那张得意洋洋、刻薄虚伪的嘴脸。
我跪在她家门口的那个雨夜,她从门缝里扔出两百块钱,像打发一个乞丐。
“拿着滚!别在我家门口丢人现眼,晦气!”
一幕幕,一帧帧,在我脑海里疯狂闪回,像一部无限循环的黑白默片。
电话那头的调查员没有等到我的回应,又礼貌地重复了一遍。
“沈云溪女士,您能听到吗?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王昊的母亲,钱秀萍女士的一些情况……”
我闭上眼,胸腔剧烈起伏。
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间出租屋里所有浑浊的空气,连同我前半生所有的痛苦和决绝,都一同吸入肺腑。
再睁开眼时,世界清晰了。
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握紧了那部几乎要被我捏碎的手机。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的,您问吧。”
“关于我二姑钱秀萍的为人,我确实有很多,很多要说的。”
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仿佛那被卡死多年的命运齿轮,在这一刻,终于发出“咯噔”一声,开始缓缓转向我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