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看,慌忙把石板盖回去,转身时,客厅的座钟突然响了,“咚——咚——”,敲了十二下,指针正好停在三点零七分。我盯着表盘,忽然发现缠枝莲纹的缝隙里,好像藏着字,凑近一看,是用极小的字刻的:“曼君,爹错了。”
那天晚上,我没敢在出租屋待,去了朋友家。可睡到半夜,总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声音细细的,像个小女孩:“姐姐,我的娃娃掉井里了,你帮我捞好不好?”我猛地睁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可枕头边,放着枚生锈的铜钥匙——和之前在客厅里发现的那枚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钥匙回了出租屋,试着插进座钟的底座锁孔——“咔嗒”一声,锁开了,底座里藏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怀里抱着个布娃娃,背景是沈记钟表行的招牌。照片背面写着:“曼君五岁生辰,1943年夏。”
木盒底下还有张纸,是沈文清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在慌乱中写的:“日军要我修军用钟表,若不从,便抓曼君。我将钟表里的零件换了,他们发现后定会来寻,我把曼君藏在井里的暗格里,钥匙在钟摆后,待风声过后,便接她出来。若我未归,替我告诉曼君,爹永远护着她。”
原来沈文清不是失踪,是被日军抓了。他怕曼君出事,把她藏进了井里的暗格,可他再也没回来,曼君可能就困在暗格里,直到……我不敢再想下去。
当天下午,我找了根长绳,系上手电筒,放进井里。光束在井壁上扫过,果然在离水面一米多的地方,发现了个暗格,暗格门是木头做的,上面有个小小的锁孔——正好能插进那枚铜钥匙。
我深吸一口气,把钥匙顺着绳子递下去,对准锁孔插进去,轻轻一拧,“咔嗒”一声,暗格门开了。里面黑漆漆的,我把光束照进去,心脏瞬间揪紧:暗格里蜷缩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碎花布裙,怀里还抱着个布娃娃,正是照片上的曼君。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可眼睛却睁着,直勾勾地盯着井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不敢再看,慌忙把绳子拉上来,可绳子末端,除了手电筒,还挂着个布娃娃——正是曼君怀里抱着的那个,娃娃的脸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身上沾着水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那天晚上,我把布娃娃放在座钟旁边,希望能让曼君安心。可到了子时,座钟又响了,这次不是钟摆停了,而是表盘上的指针开始倒转,从三点零七分倒转到十二点,接着,客厅的地板开始震动,井的方向传来“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水里挣扎。
我跑过去掀开石板,井里的水面翻涌着,曼君的身影从水里浮了上来,她还是穿着碎花布裙,怀里抱着布娃娃,可她的眼睛里流着水,头发上滴着水珠,慢慢朝着我飘过来:“姐姐,我爹呢?他说会来接我的,他是不是忘了?”
“他没有忘!他是被坏人抓走了,他一直想着你!”我声音发颤,把沈文清写的纸条递到她面前。曼君的目光落在纸条上,慢慢停下了脚步,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滴在地上,变成了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