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
姜青梨摊手。
“什,什么啊?”
黎秋荣先是闭了嘴,然后心虚得挪动位置。
“你说呢?”姜青梨觑了眼女人,“交出来。”
她双臂环抱,好整以无暇得盯着对方。
在那双黑洞洞眼睛的注视下,黎秋荣咽了咽口水,她咂了咂嘴,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
瘆人。
她捂紧口袋,为自己辩解道:“分给我一半。”
“一毛都不行,”姜青梨笑道:“我倒数三个数,三、二......”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当谁稀罕似得。”
黎秋荣面色难看,掏出钞票塞进了姜青梨怀中。
“这才是当妈的样子,为孩子无私奉献不存私心,知道吗?”
姜青梨勾唇。
“睡了。”
黎秋荣知道姜青梨在攮她,也不跟其争论直接歇战。
“等等,把泔水倒了去。”
姜青梨头也不抬得数钱,迈步往卧室走去。
黎秋荣张口正欲说些什么,留给她的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啥玩意儿啊!
她的命......真苦!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去倒泔水。
为什么呢?
她要是不倒,姜青梨半夜起床看见,会把泔水倒自己身上。
在倒泔水的时候,那味儿啊......直冲人的天灵盖。
许是臭味打通了黎秋荣的智商通道。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被利用了。
合着在外人眼里,她是个欺压孩子的恶毒妈?
苍天啊,谁能还她公道!?
啊?
怀揣着对人生以及对人性的审判,黎秋荣就算是在睡梦中也要紧抱住胸口,仿佛要在自己身上汲取温暖。
夜色渐浓。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侧卧门口,伴随着细微的金属声音,房门应声打开。
姜青梨缓步走到床边,低头望着熟睡中的女人,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小心翼翼伸手拨开对方握在一起的双手。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黎秋荣的胸前,两张百元大钞忽明忽暗。
见此情形,她撇了撇嘴无声冷哼。
就知道某人不老实,
私吞是吧?
伸手拿起纸钞揣进自己裤兜,目光在房间里搜寻,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终于她视线停住。
夜深人静,紧闭的房门像是没人来过。
浓黑的天幕逐渐被清晨的云彩所稀释,灰色的天空代表着新的一天来临。
黎秋荣一夜无梦,可临了竟做起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草原上奔跑,突然来了头雄狮追了上来。
把她扑倒在地,压在胸口处不动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呼吸不了,快要被憋死了。
“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声从唇缝里溢出。
狮子好像被声音吵醒,张口把她的头咬断了。
“啊!!!”
她吓得尖叫。
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黎秋荣又觉得双腿闷痛不已,低头一看才发现,有块砖头正压在大腿上。
“这什么玩意?”
她拎起砖头,打开窗户丢了出去。
突然,她神情一变。
钱呢?
没有,
还是没有,
怎么不见了?
找遍整张床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她翻身下床又把床垫子掀开,仍旧一无所获。
“我知道了,”她咬牙切齿道:“姜青梨,你这个死丫头,笨一点能死吗?”
“啊啊啊啊啊!!!!!”
这厢一位母亲正亲切问候着自己可爱(可恨)又漂亮(恶毒)的女儿,那厢可爱又漂亮的女儿身处于菜市场买菜当中。
姜青梨揉了揉发痒的鼻尖。
肯定是黎秋荣在背后问候她呢。
等着瞧,有机会她非得把女人的嘴巴给缝上。
这样想想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她拎起装菜的麻袋放到小推车上,拉着走出菜市场。
这里说是菜市场,实际上跟农村集市差不多。
卖菜的摊主多以老年人居多,将家里种的菜拿过来卖。
一是实惠,二是新鲜。
说起来,这个地方还是以前她听家里保姆说起过。
如今自己跟曾经的保姆有什么区别?
尽管脑海里思绪翻飞,表面上却格外平静。
当然了,这个平静也没维持几分钟。
在这样一个地方,她竟然遇到了过往的老熟人——曹爱莲。
女人穿着身花色连衣裙,屁股扭着,两腿倒腾着渐渐走近。
干燥的泥土路每走一步都带起薄薄一层尘土,裹上她进口的高跟鞋上。
曹爱莲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但她只能暂且忍耐。
没办法,作妖的农村婆婆来了,就想磋磨她这个城里儿媳妇。
能怎么办呢?
唯有表面乖巧,暗地里开骂了。
正可惜自己鞋子的时候,她婆婆停了下来,三角眼一耷拉,说道:“城里人哟,真是金贵的很。我们乡下都是土路,也没见个个低头看鞋不看路的。”
“婆婆啊,你穿的布鞋,我穿的可是进口皮鞋。”
曹爱莲呵笑两声,“咱俩要是调个个儿,你得顶头上。”
“你说什么?”
婆婆拉着脸。
“没说什么,”
曹爱莲怕对方告状,眼珠子乱转,想着找个借口。
谁料,她看见个熟人。
这不是姜青梨吗?
她老公之前在招商局工作,跟城投打过交道。
有段时间,两人还约过几次美容呢。
最后还是她觉得对方太过傲气,不想多个祖奶奶供着,才在自己老公调出招商局后,慢慢跟其断了联系。
前段时间,还听说孟文瑞那啥腐败咯,中央检察院的人都过来了,结果人直接跳楼了。
估计是想着人死事消,哪料到证据链太齐全了。
遗产啥的还是被查封了。
她参加牌局的时候,牌搭子们还想着去看看热闹呢,结果人家消失了。
没想到今天被她碰个正着。
“......不是我说你爱莲,嫁过来几年还没怀孕,跟你这脾气逃不了干系,”婆婆眼中满是嫌弃,“小心眼、嘴毒,能生出什么好孩子?”
“行行行,你继续说啊,”曹爱莲摆手,“别停千万别停,我都听着呢,说不透彻我可不听话的啊。”
话音未落,她直接窜出去老远。
“哎哎!??”
徒留穿着布鞋的婆婆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孟太太!”
身后响起的呼唤声,让姜青梨加快了脚步。
“停会儿啊,怎么越走越快了?”
姜青梨手中的推车,轮子冒烟。
“姜青梨 ,我知道你听的见!”
姜青梨不语,一味赶路。
“姜青梨,我是曹爱莲啊,你放心我不是来嘲笑你看你热闹的!”
姜青梨翻了个白眼,暗道:你是打探“军情”,好回去给那些长舌妇嘲笑的!
两人你追我赶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
不停不行啊,修路堵上了。
倒霉的姜青梨深吸口气,准备迎接对方。
谁知,曹爱莲没迎接上,倒是迎接个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