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幕幕,像失控的电影胶片,在我脑中疯狂闪回。
我们在大学图书馆抢同一本书时指尖的触碰。
我们在大雨滂沱的街头,撑着一把小伞紧紧相拥。
我们挤在出租屋里,分食一碗泡面时满足的傻笑。
还有……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把那枚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戒指,扔在地上。
“苏哲,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她的话,和眼前的她,重叠在一起。
我猛地回神,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指甲深陷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恢复了一丝清明。
“夏……老师。”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划过木板。
她好像没听到我的称呼,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姿态优雅又疏离。
她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苏哲先生。”
苏哲先生。
多客气,多疏远。
我拉开椅子坐下,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而她,就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审判官。
她没有提任何关于过去的事,仿佛我们只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普通的老师和家长。
她将一沓文件推到我面前,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我们来谈谈你弟弟,苏明同学的问题吧。”
“开学一个月,打架三次,其中一次造成对方同学轻微脑震荡。”
“课堂顶撞老师五次,校内公共设施人为损坏两处,具体在器材室的窗户和操场的篮球架。”
“以及,这次的期末摸底考试,全班倒数第一。”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那点可怜的伪装。
言辞犀利,句句带刺。
表面上是公事公办,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话语背后淬着的毒,全都冲着我来。
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和屈辱感在心底发酵,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强压着心头的火,试图解释:“夏老师,苏明他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
她抬起眼,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脸上,直接打断了我。
“只是年纪小不懂事?还是只是青春期叛逆?”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那是苏明的检讨书,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我错了,下次还敢”。
她唇边泛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
“苏哲先生,你这位家长,当得很称真职啊。”
我的心口猛地一刺。
羞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能说什么?
我能说我们父母常年在外,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吗?
我能说我为了这个家,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拼了命地工作,却疏忽了对他的管教吗?
不能。
在夏晚晴面前,任何解释都像是狡辩,只会让我显得更狼狈。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办公桌上。
桌角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
照片有些模糊,似乎是她和一个男人。
我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心,莫名地沉了下去。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属于过去的痕迹。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
“对于苏明的这些行为,”她继续说,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学校的处理意见是,赔偿所有损坏的公物,公开检讨,记大过处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