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近距离看着他的脸,我突然有些失神。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鼻梁上沾了点泥沙,却一点也不狼狈。阳光透过他的发梢,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幅温柔的油画。

“看什么?”他突然抬头,对上我的目光。

我赶紧移开视线,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没、没什么,谢谢你。”

他笑了笑,没拆穿我,只是帮我贴好创可贴:“以后别一个人来这儿了,万一出事没人知道。”

回去的路上,他推着自行车,让我坐在后座。海风从耳边吹过,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我忍不住问:“2018年的码头改造工程,是不是和你爸有关?”

他的脚步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嗯,他是当时的总设计师。后来工程出了点问题,他就……病倒了。”

我没再追问。作为律师,我太懂“不方便说”的含义,那背后往往藏着不愿触碰的伤疤。

晚上民宿搞烧烤派对,张阿姨烤了好多海鲜,客人们围坐在院子里喝酒聊天。有个做装修的客人看到民宿的吊顶,忍不住赞叹:“这设计太绝了,采光和通风都恰到好处,老板以前是做这行的吧?”

林屿正给我递烤鱿鱼,闻言笑了笑:“以前学过一点。”

“那你帮我看看我家的装修图呗?”客人递过手机,“总觉得客厅少点什么。”

林屿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随口指出几个问题:“这里要加个嵌入式灯带,不然晚上采光太暗;沙发别放靠窗的位置,夏天会晒……”他说得头头是道,眼神里闪着不一样的光,那是谈起热爱之事时才有的专注。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昨天在法庭上的自己——当我指出对方证据漏洞时,眼里应该也有这样的光吧?

派对散了之后,林屿带我去了山顶的观景台。他从背包里拿出把吉他,坐在石头上弹了起来。旋律很轻,像海浪拍在沙滩上,又带着点淡淡的忧伤。

“这是我爸教我的第一首歌。”他边弹边唱,声音低沉好听,“他说,音乐和设计一样,都能让人心里变舒服。”

月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坐在他旁边,听着吉他声和海浪声,突然觉得,这三天的时光,比我过去三个月都要踏实。

“你的休假快结束了吧?”他突然停下弹奏,转头问我。

我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只订了五天的民宿,后天就要回上海了。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失落:“嗯,后天早上的飞机。”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着我的眼睛:“苏清媛,我们做七天情侣好不好?”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七天情侣。”他重复了一遍,眼神很认真,“从今天开始,到你下次来海岛为止。这七天里,我陪你看日落、赶海、吃遍岛上的美食;你……就当放松自己,别想工作,别想案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贝壳手串,递到我面前:“这个给你,算是‘情侣信物’。要是你愿意,下次来的时候,再把它还给我。”

手串是用五颜六色的小贝壳串成的,每颗都磨得很光滑,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又想起这三天的温柔——海鲜粥、手绘地图、海边的救援、月下的吉他声……这些细碎的瞬间,像颗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