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码头了。”他突然停下,指着远处的一片礁石。
那是处废弃的老码头,锈迹斑斑的铁架斜插在海里,碎石滩上散落着破旧的渔网。海浪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帆布鞋。林屿蹲在一块礁石旁,手指划过上面模糊的刻痕:“以前这里是渔船的停靠点,我爸年轻时总在这里修渔网。”
“你爸也是岛上的人?”我随口问。
“不是,他以前是建筑工程师,退休后才来岛上定居的。”他站起身,目光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他总说,海岛的风最养人,能吹散所有烦心事。”他顿了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纸递给我,“这是我画的码头改造草图,以前想改成观景台,后来……没来得及。”
纸上的线条流畅有力,观景台的弧度正好对着日落的方向,旁边还标注着“休息区”“咖啡角”的位置,典型的现代简约风格,和民宿的设计如出一辙。我指尖划过图纸上的签名“林屿”,突然想起昨天在他书房看到的建筑杂志——这绝不是“瞎混饭吃”能有的水平。
“画得很好。”我把图纸还给他,“为什么没继续?”
他攥着图纸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回走。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身轻松的衬衫下,藏着很重的东西。
中午在岛上的小饭馆吃饭,老板娘笑着和林屿打招呼:“小林又带客人来啦?今天的螃蟹刚上岸,给你们留了最大的。”吃饭时,邻桌的阿姨凑过来搭话,是昨天在民宿见过的张阿姨。
“苏小姐是上海来的律师吧?”张阿姨往我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小林说你懂法律,正好问问,我那房子的产权……”
我耐心给她解释了半天,林屿坐在旁边没说话,却悄悄把我碗里不爱吃的姜挑了出去。张阿姨突然叹了口气:“要是老林还在就好了,他当年也总帮大家看合同,可惜……”
“张阿姨。”林屿突然打断她,语气有点急,“饭要凉了。”
张阿姨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没再往下说。可我分明看见,她看林屿的眼神里,藏着心疼。
下午林屿去民宿处理事情,让我自己在附近逛逛。我没去热闹的沙滩,反而绕回了废弃码头——不知为什么,林屿提到他父亲时的神情,总让我想起案卷里的“未解之谜”。我掏出手机,搜了“青屿岛 码头改造 2018”,屏幕上跳出几条旧新闻,标题都是“青屿岛码头改造工程停工,疑似存在质量问题”,但内容里没提具体的负责人。
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回头时,潮水已经漫过了刚才站立的碎石滩,浪花卷着碎石往上涨,速度快得惊人。我心里一慌,转身想跑,却被脚下的渔网绊倒,膝盖磕在礁石上,疼得钻心。
“小心!”
熟悉的声音传来,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往岸上拉。林屿的呼吸带着海风的味道,扑在我脸上,他的另一只手护在我的后背,掌心的茧子蹭得我皮肤发烫。
“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说涨潮会很危险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急意,低头查看我的膝盖,“磕破了?”
膝盖上的伤口渗出血来,混着泥沙,看着有点吓人。他蹲下身,从帆布包里掏出碘伏和创可贴——居然和我律所急救包里的是同一个牌子。“别动,会有点疼。”他的指尖很轻,消毒时避开了伤口最疼的地方,呼吸落在我膝盖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