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碧荷替我包扎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萧彻下令"闭门静养",华阳宫真的成了铜墙铁壁。柳扶烟被挡了几次,消停了两天。
但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福海开始疯狂地实施他的计划。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姜雨柔从前穿过的旧衣、用过的香粉,甚至……她生前常戴的一支白玉梅花簪。
"戴上!"他命令我,"从今儿起,身上必须带着她的味道!"
那支玉簪冰凉刺骨。
他还逼着我反复背诵姜雨柔的生平、喜好、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雨柔小姐五岁那年,在后花园扑蝶,失足掉进锦鲤池,被路过的三皇子捞起。"
"她最讨厌吃葱姜蒜,闻到味道就反胃。"
"她左肩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
我像个被填塞的容器,日夜不停。稍有记错或表现不对,福海的眼神就像要吃人。
碧荷依旧沉默地伺候着,像个没有感情的影子。
压力像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吃不下,睡不着,短短几天,镜子里那张属于姜雨柔的脸,迅速消瘦下去,倒真添了几分病容。
这天夜里,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梦里全是萧彻冰冷的眼神和柳扶烟淬毒的笑。
我起身,赤脚走到窗边。
今晚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银辉洒满寂静的庭院。
突然,一个微弱的、压抑的啜泣声隐隐传来。
是碧荷?
我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窗缝。
月光下,碧荷独自一人跪在庭院角落的假山石旁。她面前的地上,摆着一小碟点心和……一个粗糙的、用布缝的小老虎玩偶。
她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哭泣着,双手紧紧攥着那只小布老虎。
那是……给孩子的?
我猛地想起,福海说过,姜雨柔难产而死的,是个男胎。
碧荷是姜雨柔的心腹,她看着主子怀孕,期待着小主子的降生……最后却眼睁睁看着一切化为泡影。
她此刻的悲伤,那么真切。
那么,她帮我,是因为福海?还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也希望能留住"姜雨柔"这个念想?哪怕只是个假的?
我轻轻关上窗,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乱如麻。
福海要的"时机",很快被他制造出来。
几天后,东宫设小宴,款待几位宗室亲王。萧彻必须出席。
宴席过半,福海安排的一个小太监,"惊慌失措"地跑到宴席外禀报:"殿下!殿下!娘娘不好了!"
萧彻猛地起身。
福海的计划开始了。他让我装作"离魂症"发作,在宴席外"偶遇"萧彻。地点选在靠近湖边的回廊。
"记住!要像!要抓住他!喊他'阿彻'!"福海在我耳边最后叮嘱,"雨柔小姐小时候私下里这么叫他!只有她和他知道!"
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腔。
夜色浓重,回廊挂着昏暗的灯笼。我穿着姜雨柔的旧衣,发间插着那支冰凉的白玉梅花簪,按照福海指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着。
远远看到一群人簇拥着萧彻朝这边走来。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他冲过去!
"阿彻!"我尖声喊道,声音凄厉,带着哭腔,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侍卫们立刻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