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意识凝聚成一个方向。
「组成『那个』阵型！为我指引方向！」
亿万蝗虫瞬间响应，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指向车队逃离方向的黑色箭头。
然后，我率领着我的主体部队，如同一道黑色的怒涛，精准地拦在了追击的甲虫群面前。
一场更为惨烈的啃噬盛宴，开始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最后一只甲虫的残骸都被我的子民吞噬殆尽。
我的意识里，只剩下满足的饱腹感，和一种空洞的疲惫。
我抬起「头」，看向车队消失的远方。
那架小小的、几乎快要坠落的无人机，正将它最后的镜头，对准了我组成的巨大箭头。
我知道，他们看见了。
2.
饱餐一顿的代价，是我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子民。
酸液的腐蚀性远超我的想象。我的意识网络中，无数个「我」在痛苦中消融，那种感觉像是灵魂被活生生撕掉一块。
我带着剩下的蝗群，落在一片被黄沙掩埋的城市废墟上。
我需要休息。
也需要思考。
我，裴寂，一个顶尖的基因科学家，因为一场实验事故，意识被撕裂，融入了自己创造的「超级蝗虫」基因原型中。
我本意是想创造一种能吞噬沙漠、改造环境的超级生物。
却因为一个该死的助手，在培养基里混入了不稳定的「K-7」催化剂。
于是，我创造出了颠覆整个昆虫界的潘多拉魔盒。
我成了怪物，也成了所有怪物的始祖。
那些酸雨甲虫、山岳螳螂，都是我无意中洒向世界的「子嗣」。它们在自然选择中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疯狂，最终将矛头对准了曾经的造物主——人类。
而我，这支最原始、数量最庞大的蝗群，反而因为没有沾染「K-7」，保留了纯粹的吞噬本能，以及……我的意识。
我成了一个拥有亿万身体的幽灵。
我能感受到每一只蝗虫的饥饿、疲惫和恐惧。它们是我的延伸，我是它们的集合。
远方，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是人类。
我的蝗群本能地骚动起来，那是对血肉和蛋白质的渴望。
「安静。」
我用意念安抚着它们。
几架武装直升机出现在天际线，螺旋桨卷起漫天黄沙。
其中一架直升机上，印着夏国军方的「龙盾」标志。
直升机没有开火，只是在我的上空盘旋。一个巨大的扩音器里传出冰冷的声音：
「下方的未知生物群，立刻表明你的意图。重复，立刻表明你的意图」
他的话没说完，另一架直升机上，一枚导弹已经拖着尾焰朝我射来。
「不！霍将军！」扩音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
是那个科研队长的声音。
我认得出来。
导弹？
愚蠢。
我的意识瞬间下达指令。
蝗群「轰」地一下散开，像一滴被吹散的墨水，导弹穿过我们组成的空洞，击中了远处的废弃大楼。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无数我的子民。
但我没有愤怒。
只有冰冷的……嘲弄。
「这就是你们对待『恩人』的方式？」
我无法说话，但我可以用行动表达。
散开的蝗群在空中重新汇聚，这一次，不再是箭头。
而是一个清晰的、由亿万蝗虫组成的汉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