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西域别第,飞头蛮与皇弟的秘密

西都的夜,干燥的风中带着沙土和陌生香料的气味。猫猫躺在别第厢房坚硬的床榻上,久久无法入眠。连日舟车劳顿,本该倒头就睡,但新环境总让她这药师的本能处于警觉状态。窗外,一轮冷月挂在异域风格的穹顶之上,将稀疏的树影投在窗纸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就在她意识朦胧之际,一阵极轻微的、仿佛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振翅异响,掠过窗外。

猫猫瞬间睁眼,眸中睡意全无。她对声音极其敏感,尤其是这种不属于夜晚安宁的杂音。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披上外衣,轻轻推开房门。廊下一片寂静,守夜的侍卫似乎正在远处打盹。那声音……像是朝着宅院深处去了。

她循着声音,放轻脚步,穿过曲折的回廊。月光下,中庭的景致朦胧可见。突然,一个惨白的、圆盘似的物事,悄无声息地从一棵丹桂树的阴影中飘出,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略一停顿,随即以一种诡异的滑行姿态,向着主屋方向飞去。

那是什么?面具?脸孔?猫猫心头一凛,想起途中听过的关于“飞头蛮”的传闻。她压下本能的好奇,决定先跟上去看个究竟。那白色物事飘忽不定,最终竟消失在主屋一侧的窗棂之后——那是皇弟壬氏暂居的寝殿。

猫猫蹙眉,心中疑窦丛生。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她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探究真相的冲动,悄悄靠近那扇半掩的窗户,指尖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室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月光透过窗纱,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并无想象中的诡异场景,只有内室传来细微的水声和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猫猫屏息凝神,借着月光向内望去——

只见壬氏背对着她,上半身衣衫褪至腰际,露出线条优美的背部。但他此刻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此。他正微微侧身,就着盆中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左侧腰腹的位置。月光清晰地照亮了那一处:一片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烫伤,如同血红的蔷薇,烙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与周遭完好的皮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猫猫倒抽一口冷气。这伤……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而且显然没有得到妥善的照料,边缘有些发红,似是有了轻微发炎的迹象。作为一名药师,她几乎能感觉到那伤处传来的灼痛。

就是这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室内的人。

“谁?”壬氏的声音瞬间变得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迅速拉上衣衫,转身的刹那,目光如电,精准地锁定了窗外的猫猫。

猫猫心知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推开窗户,“是……是小女子。方才在外似乎看到有异物掠过,心中担忧,特来查看,惊扰殿下,罪该万死。”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壬氏看清是她,眼中的锐利稍敛,但审视的目光并未放松。他缓步走到窗边,月光洒在他美得近乎不真实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疲惫和猫猫从未见过的脆弱。“你看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猫猫沉默片刻,老实回答:“……看到了。殿下的伤,需用更好的金疮药,否则易留重疤,且恐引发热毒。”

壬氏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没什么暖意。